无题·冬
晨光绚烂中,一枝花骨朵静默低眉,顶着一层白霜,像封着一帘幽梦。暮色里,虽褪去冷霜,却添了几分萧瑟,整个霞光里满了她的未开的忧愁。却仍要艳丽地显出她的色彩,向枯寂的冬天控诉。
该控诉的何止一枝花苞?几株俊秀的树,前日里还迎着喜鹊和朔风,庆幸扎好了根基,长好了枝条,要在这天地美美地活,有一株甚至约定了最巧嘴的八哥明年在自己枝头新造一座窝。转眼就成了木材!隆隆的机器震碎了所有的梦,错愕中他们忘了自己曾是有生命的树,也忘了哭泣忘了哀伤,夜里任由白霜裹住皮囊,任由人们锯断、弃置,掩埋和焚烧。尘归尘,土归土。
在他们的坑旁,歪着另外的树,风尘仆仆生死未卜。故土已成颠簸迷离的幻影,前程犹如陌生恐怖的噩梦。断根与截肢麻木着痛楚,开春便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再扎根再发枝再绿意满身再花团锦簇。春天就是一道犁,松土平地,用繁盛抹去一切变故。
冬天很冷,幸好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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