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主义者的乐观精神

我显然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点毋庸置疑。

今天,我躺着看天上飞过一只细腿儿的野鹤,晃晃悠悠落在了树上,信口说,看到鹤就想起做神仙来了。进而联想,那看见秃鹫就想起自己是一具尸体,举着大腿等秃鹫来吃呗;看见麻雀就想起自己原来是个漏嘴子,吃东西掉渣儿引得麻雀来啄食;看见鸳鸯就想起棒子,看见鸭子就想起全聚德。后来觉得不对,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悲观主义者,看到鹤根本应该想起是西去的时候了,看来悲观主义者有时候也难免犯乐观主义的错误。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显露出于众不同的悲观天赋,我妈分东西给我兄弟俩吃的时候,我总是从大往小吃的,而弟弟总是与我相反,不仅如此,我还吃得飞快,吃完之后盯着我弟弟手里的看,会一直盯到他毛骨悚然,最后大哭。比如一串葡萄,比如一把花生,都是如此,以至于到最后我弟弟看我都是一种很绝望的眼神。

记得有名人也阐述过这个事情,说从大往小吃,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剩下来的最大的一颗,应该是很乐观才对,而从小往大吃,正好相反呐!殊不知在标准的悲观主义者眼睛里,我们从来没衡量过大与小的问题,我们想的是,赶紧吃,吃到嘴里才是最实在的,不吃到肚里子就免不了被收回去或者被打劫,所以这种仓卒的悲观感根本是植根在骨子里的,你给我一吨葡萄也没用。

二十多年前,我大病一场,现在还特别清晰地记得入院的那一天。在唉声叹气办手续找人等琐碎的事物处理完后,终于捱到了病床上,我兴奋地坐上了床,长长舒了一口气,幸福地说:唉,终于病啦!这就完全等同于笑话里掉靴子的情况是一样的,在悲观主义心里,每天都悬着可能会发生的坏事,一旦真的发生了,悲观主义者会感到一种预言实现的价值感,意思是:看,我悲观悲对了吧?坏事儿终于如约到来了吧!?而事情早就偏离了本质,与好与坏都木有一毛钱关系了。

悲观如同莱纳斯一样,(详见动画片《史努比》中专门招惹灰尘的小男孩,查理布朗的好朋友),各种灰尘会自动寻上门来,并且再不肯离去,就是跳到海水里都不行。后来我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需要在悲观与特别悲观乃至厌世之间找一个平衡点,就在刚才我到“知乎”上终于找到了,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拿“知乎”当回事儿,可现在看,多烂的东西都会有它独特的用处。

知乎提出了两个概念,分别为悲观的乐观主义和乐观的悲观主义。知道吗?一时间我也有点懵圈,我到底算哪出儿呢?后来按照定义来抠,真正的乐观主义者是不会快乐的,比如顾准;真正彻底的悲观主义者才快乐!比如钱钟书。

所谓“乐观主义”,实际上是相信世界总会变好。他总有一个理想模式在那里。然而世界在事实上又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美好,因此他们痛苦。悲观主义呢,没有那个理想模式,也不认为世界当真就会多么好,现在这样就不错了。结果他们快乐。

这么说我心里就妥妥的了,我就是那种压根儿就不相信世界有多好的那一部分,所以先把事儿想到最坏,到最后发觉其实也不过如此,失恋了,也没跳海,也没吃药,反正早就想过也不会有啥好结果;失业了,也舒口气,反正今天不失明天失,早死早托生,凡事这么一想,还就海阔天空了,你看这悲观主义的心里,还真就蕴藏着某种乐观主义的精髓,所以我把自己划到悲观主义者里面,大抵真是没错的了!我这一派的立意是:先把事情想到最坏,到最后大不了就是这么坏吧,还有一点点的概率万一好了呢?那不就赚了?即便真是最坏了,至少对靴子的掉落预测总是准确的吧!高明吧?悲观主义者就是这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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