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瓣｜门前的老柳树

门前的老柳树

文｜田大如

儿时在门前栽下的一棵柳树，已有七十多岁，现在已经老了。

老屋门前的塘边有一块空地，儿时看人家栽树，我也在空地上栽了一棵柳树。时间一年年过去，柳树也一年年长高长粗。柳枝的倒影在池塘里，与红荷相映，很美。美得让人心旷神怡，留恋忘返。

春天里，柳絮满天飞，枝条随风摇曳，像在跳舞，又像在吟诗唱曲；夏天绿荫如盖，人们喜欢坐在树下纳凉。有品茶的，有玩牌的，有边吃饭边谈笑的，还有许多孩子围在一起看书做作业，做游戏……谈天说地，无所不及，笑语阵阵，情趣横生，其乐无穷；秋冬季节，有经验的人，常来到树下，看它何时落叶、何时发芽，以预测冷暖，备耕播种。

一年四季，不管是过路的，还是家就在旁边的，人们只要走到这树下，要么站一会儿，要么坐一会儿，好像都有依恋感。我爱这棵老柳树，别人也爱它。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到树下摸摸看看，自言自语几句，到有折枝摘叶的，都要劝阻。周围的人也不肯损伤它。我们家乡有一个风俗习惯，清明节家家门头要插柳。可到了清明节，周围的人宁可多跑些路，也不肯折这棵树的一枝一叶。这棵大柳树在大伙的护理下，枝繁叶茂，令人痴情。

我长大了，到外地读书。后来因工作关系，告别了老屋。时间长了，大柳树的影子已渐渐淡忘，甚至那些朝夕相处的面孔也渐渐淡忘了。

现在，我已老了。一次，多年不见的老邻居看到我，说：你也老了，该常回去走走看看。还记得当年你栽的那棵大柳树吗？这棵树现在也老了，只剩下一些残枝了，快要落叶归根了。猛然听到“落叶归根”，我的心里一愣，当年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像风像雾又像浪，激荡得我的心胸难以平静，悔恨往日借口忙而不回去看看这棵老柳树，何况还是我亲手栽的树！

又听老邻居说：老柳树现在虽然老了，但为保护一方水土，根仍扎得很深。我不由惭愧至极，老柳树啊，你老了，还爱自己的根，还爱着这一方水土。而我呢，我因过失欠下的债，怕是难以还清了！落叶归根，我的根在哪里呢？不就在老柳树边上吗？……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