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人间仙境——石门河

哪里有仙境？

小雨初歇，雾气蒸腾，我在建始县石门河风景区看到了一种仙境，集“幽、险、奇、秀、古”于一体。

整个旅程大多在壁立千仞的悬崖栈道上行走，山谷之幽深，令人顿时将大都市的纷繁抛于脑后，既想看脚下的万丈深渊，又不敢久留；千回百转，对接古盐道，古代文人墨客的字迹已被风雨模糊，但见遒劲之力依然如林中响箭穿越时空。弯曲的粗藤、数百年的树木、不知名的山花，让人忘记按下快门、争分夺秒地在朋友圈晒行踪。

石刻、古道、古树，它们被岁月模糊，被脚步打磨得发亮，或被风霜雪雨削去了皮肉，本身就是一本读不完的故事书，有正史的记载，有野史的传说，可逆时间的河流追溯。这些，哪有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岩溶嶂谷伟奇。

崖壁上，有自然形成的各种“图形”，有的游客说像女神，因为她旁边有一滴眼泪；有的说崖壁上有一个神仙蓝采和……较真的游客说什么都不像。从不同的角度，也许就能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似乎如人生，事事较真，皆不满意。

据景区顾问、资深媒体人白教授介绍，石门河已有三千万年的“生长期”。

下到幽深的峡谷，不知不觉，刚才还雾蒙蒙的天空已打开了，蓝天白云，阳光从崖壁投下来，溪水汩汩，鲜花、绿叶、草木的香气，世界顿时光亮。

苗族姑娘杨幺妹是导游。她说，早上有小雨，不燥热，现在在谷底行走，不被暴晒，清爽，是极好的。自觉庆幸：此时此刻，逆流而上，开启地心之旅，真是选对了时间。这里的水清澈见鱼虾。不过，这样的水，哪儿都有。所不同的是，石门河穿越的是一个生态历史长廊。

接下来，我们踏上了一条长廊，这里镌刻着石门河最美的风景。清江是恩施州最大的长江支流，而石门河是清江最原始、最干净的支流。它时而温婉，在某处汇集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潭。此处适合恋人相依，缠绵情话，背景音乐是似近非远的溪水声，底色是啾啾的鸟鸣。

它时而涓涓，有瀑布之水量，却无瀑布之喧嚣。这是恰到好处的禅意，你可以故意与导游、同行拉开距离，一个人闭目养神，让水声涤荡内心的尘埃，哪怕是一刻钟的静谧。

它时而咆哮，欲在乱石中穿孔，需找前程的出路，由此造就了密布两岸的石臼、石槽，“做工”之精密，数量之多，形状之诡异，叹为观止。这是两山几乎合缝之处，三千万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地动山摇？

巨石下有一心形的小潭，名曰洗心谷。来自上游的水奔往于此，来自岩石缝里的泉水汇集于此，从望得人目眩的崖壁滴答下来的水坠入其中，稀罕的阳光只有几缕斜照进来，这颗“心”泛着遗世的光亮，让人仿佛置身某部科幻片或穿越剧的剧情。

同行者认出洗心谷旁边有数棵红豆杉，它们都长在无人能即的悬崖上，安静、自足。洗心谷是1.5公里地心之旅的一个小结。是水的以柔克刚造就了幽深峡谷还是峡谷给了一条溪流的灵气？

考古专家在石门河边发掘了古人类化石，因为有人工敲打的痕迹，被中科院命名为“建始直立人”。这个命题是对人类非洲起源学说的有力挑战。生长期是三千万年，这个跨度大得我们无法用生命的长度去丈量——一个人的享年只有几十百来年，与其相比，不及夜里一根烟深吸后烟头的一闪亮。

石门河所在的建始县，作为川东、鄂西交界地，山那边即是重庆的巫山县，数百年前，这里也曾属于夔州，是巴楚文化的交融之地，竟曾是吴国疆域，可见古代各路英雄豪杰之骁勇，此处是一块宝地。

接下来的栈道，脚下是不见静水深流的峡谷，前面是壁立千仞的石壁，唯恐大声喧哗惊动了某块石头，我们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另一个角度可见，修栈道不是那么好玩儿的。要在垂直、村草不生的石壁上铺出一条栈道，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也不是一件易事。回望走过的栈道，都是“挂”在崖壁上的，竟然不敢相信自己从那里走过。

（摘自2017年3月23日《恩施晚报》，作者兰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