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籍鄢陵的“最美甘泉人”——俺的老爹(一)
祖籍鄢陵的“最美甘泉人”
——俺的老爹(一)
翰墨书香
这个题目有些个老迈,因为俺本身也是老迈之人了,但是,俺生在红旗下长在幸福中,本身没有什么故事。俺老爹就不同了,他的故事很多,俺和哥哥早就想帮着爹地(这个叫法很新潮吧)记述一下他的故事。
其实,俺老爹有文化,完全能自己写一些他自己经历过的事,但是他不想写,因为,有些个悲哀的事情就像伤疤一样,揭开它是很疼的。哥哥说,爸爸的生日快到了,咱们写写吧,于是,就有了这个题目。
俺老爹今年九十啦,这是按着咱们阴历论,就是农村人们常说的虚岁。要是从公家填各种履历表、登记表、审核表呢,得填八十九,这叫周岁。俺在农村长大,又在基层工作,所以也随着大家用阴历记年龄。
就像人们常说的:五十叫半百,文化着点说是天命之年,六十叫花甲,七十呢为古稀,八十岁就叫耄耋之年,俺还真不知九十应该叫个啥咧。问问老爹,他说叫鲐背,鲐背之年。嗯,俺觉得老爹还是等着叫人瑞吧,一百岁就是人瑞了,神仙的年龄。
俺得看着老爹当一回神仙,你看,现在还能穿线纫针呢,啥活计也都能干。还与时俱进地在自家小院开起了书屋,雅号“书香小院”,这字号还是咱们陕西省书画院院长范桦先生给题的呢。
今年,老爹地被县上授予了“最美甘泉人”的称号,劳山乡党委、政府来領导送了个大匾,老爹活得有滋有味的。俺们全家大小三十几口人,都很为他骄傲呢。
甘泉在哪?在陕西的北边,知道它的人不多,但是说它所属的市那就尽人皆知啦——革命圣地延安,它归延安管。老家在河南的九十岁的老汉,后来在陕北的甘泉县被评为“最美甘泉人”,这里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故事。
那俺就尽着俺知道的,慢慢地说。
老爹的老家,在河南的鄢陵县马坊乡常庄,一九三二年出生在这儿。要是填出身,就得写富农,唉,都是这个并不富的富农闹的,老爹年轻的时候,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鄢陵也是个很有历史的地方,西北边是郑州,西南边是许昌,很多的历史故事和鄢陵有关。熟悉三国的人都知道,曹操建都在许昌,那时就有鄢陵这个地名。
那里呀,很早就是花都,很多的南北方的花木相互迁移的时候,鄢陵县就是个这些植物要熟悉新的栽种地的缓冲地。它的气候比较温和,四季也分明,冬天不太冷,怎么说也算是咱们中国的中心福地呀。出生地按后来的说法那就叫籍贯,俺老爹的籍贯就是这啦——河南鄢陵县,我们自然而然也就是河南鄢陵县。
河南是个人口大省,鄢陵呢也是人口大县。它地处平原,交通发达,虽然土地平坦肥沃,但是人均土地不多。老爹家里虽然成分被定了个富农,其实当时土地并不多,就是个自耕农,充其量也就是中农。
听老爹说,俺爷爷一辈子勤俭辛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辛苦一辈子才攒了点地,农民嘛,地就是命根子。自己的地打的粮食省着,不单单是省着,还得用麦子再换成棒子、红薯等的粗粮,才能勉强着够全家一年的吃食,外人就看着俺家的生活过得不错。其实全凭省吃俭用、精打细算,这是当年大多数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中国中等人家的生活常态。
农忙收麦子的时候,就得雇一两个人帮忙,这些打短工的人在陕西的关东地区就叫麦客。麦区的人都知道,麦子熟了,那得争分夺秒往家里收拾,晚了,一旦下雨,麦子长了牙,就不能吃了。也许就为这雇人帮忙,土改时成分被定高了,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富”和“中”字有多么大的区别,没在意。
还有呢,就是在合作化前,每年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总会有人来借粮,为这爷爷也得罪了一些人。
于是,戴着富农帽子的爷爷,在合作化以后常常受到些不公正的待遇。富农,那是四类分子,啥待遇,我们这个岁数在农村长大的,都知道,不说也罢了。反正,爷爷觉得委屈,就经常发脾气,一来二去,竟然气死了。
老爹继承了爷爷的一切原罪,在老家实在过不下去。当时我的两个姑姑早已出嫁,家里有一个患病的叔叔,奶奶也几近致盲,没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老爹偷偷地带着我四岁的哥哥和妈妈,跑去了西安,靠蹬三轮车过了两年。
因为一直没户口,又被遣返回了老家,这一下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幽默点说,就是“运动分子”。有点风吹草动,必然首当其冲。这个时候就有了俺,老爹觉得过不下去了,一门的心思就是一个字:走!
河南人逃荒多往西北方向,就是陕西。从鄢陵想坐火车,不管去哪,都要到许昌。从鄢陵到许昌,将近四十公里的路,一家子得走一整天。当时村里管得严,不允许青壮年劳力外出,由于老爹已经有过去西安的前科,更成了被监督的对象。老爹爹匆匆忙忙将奶奶和叔叔暂时托付给两个姑姑照管,全家人半夜三更偷偷地出发。(未完待续)
口述:滕建国
整理:王燕生(四蹄生风)
◆四蹄生风:旅游旅游捋出愁——海南随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