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葡萄花开》作者 芜 兮
葡萄花开
作者 芜兮
前些年，由于修建宝兰铁路相关工程，我们租住在陕西省陈仓县的平头火车站建筑工区，一个约三千平米的大院子里。
院子里绿植众多，环境相当不错。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院子里的那架有着三十年树龄，占地约八十平米的葡萄树。
起初，我也没太在意那架葡萄，视线被花坛中硕大的，娇艳欲滴的各色月季所吸引。早晚观赏留恋，不忍离去。谁知一场风雨过后，花开花落，魂消香断，一时间花坛中落红满地，芬芳不再，竟然显得十分萧煞。
然而，在整个院落里，此时唯有那架葡萄临风摇曳，处乱不惊，正值抽枝繁叶孕蕾开花的大好时节。
说实话，葡萄开花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回我下决心把它弄个明白。
你看，那架葡萄，主干足有十公分粗细，离地五十公分左右又分成三支，形状犹如三条巨蟒般，虬拧着攀爬到距地面近四米高的钢架上。由于它的主干隐没在一排近两米高的冬青树后面，若站在架下，你是看不到它如何攀爬上架的。能见到和嗅到的，只有遮天蔽日的一头浓荫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沁香。
清晨，当第一声鸟鸣将你唤醒，温润的阳光洒满整个院落。你再看，那紫烟轻扬的架上架下，低垂的如瀑如挂；高扬的如剑似旗。微风爱抚地翻卷着叶子和它嬉戏，间或有阳光跌落下来，鼓点般闪烁，光斑毫无声息的敲打着你的肌肤。万千只野蜂上下翻飞，嗡嗡嘤嘤，鸣奏出别样的晨曲。哦，这些心无旁骛的食客，正在安享着花的盛宴。
晨光中那碧绿的枝叶，在阳光照射下，犹如透明的翡翠般随风摇曳，沁人心脾的柔香包裹着你。这时，你若微闭双眼，深深地吸一口这像桂花、又像幽兰、更像蜂蜜般甜丝丝的空气，你，能不醉吗？
若是你仔细，再仔细地看看那一穗穗葡萄花，尤其是那非同凡响的开花的方式，你一定会惊叹不已。
你看，每串葡萄花由柄至尖，密密匝匝地挤满了约六百颗如米粒大小嫩绿的花蕾，（成熟后约五十粒）每一粒花蕾由柄及尖次第开放。花开前，看似小小的一颗花蕾，在阳光的照射下，悄然地发生着变化。紧罩在花蕾上，呈五瓣形的外衣，被花蕾中日渐膨大的子实顶起，到了再也撑不住的时候，只见啪的一下，外衣被顶弹开去。这脱落的外衣迅疾呈五瓣形向外翻卷，只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顶五角形微雕花帽。在靠近子实的花托处，有五只小小的雄蕊。在花帽脱落的刹那，像被释放的弹簧一样挺直了腰，借助这挺腰的弹力，雄蕊制造出了一个花粉的弹幕；在子实的中心，有一只比雄蕊大得多的雌蕊，雌蕊的顶部，有一滴粘稠得像蜜一样的东西，在阳光的映衬中显得那么晶莹剔透、在微风扩散下熏染得香飘四溢。这时无论是弹幕落下的，还是微风吹起的，抑或是蜂蝶带来的花粉，概莫能逃过这小小一滴蜜的诱惑，授粉在瞬间便完成了。
哦！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处，天衣无缝。我真的不得不感念大自然的匠心独运，感念造物的鬼斧神工。这一切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巧夺天工”。
此时，若你再看那微风轻起处，蝶飞蜂忙中，那窸窸窣窣，满架脱落的花帽、飘落的花粉，如烟似雾更像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直至厚厚的一层。密实处如绿茸茸的地毯，稀疏地如溪边涧旁的苔衣。满眼是花，满地是绿。这时你若用脚轻轻的踏将上去，脚下会滋滋作响，一如冬日踏雪。
啊！葡萄花，从不张扬的葡萄花。你绽放的方式是那么的独特。你没有艳丽的色彩，没有娇柔的身影，毫不引人注目。甚至连凋落的姿态都是那么超凡脱俗。
我深情地凝视着眼前这架葡萄，凝视着洒落一地厚厚的葡萄花。我虔诚的匍匐下身子，用颤抖的双手掬起一捧雪一样的葡萄花，用力向空中抛去。双目微合，任由她优雅地从我脸上、身上，簌簌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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