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铭德和山中街41号,甘井子一座幸存的名人旧居

时间无法停下来,浮躁的心却可以停下来。
回望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家园,纪念我们的乡贤,缅怀我们的故人。
“文革”前,不少石油七厂的人都知道,山中街41号是一处很重要的老房子,一直住着石油七厂的高层领导。
1962年春天,原石油七厂d委书记段铭德一家搬到了这里。
当时,段家只住这座房子的西面,它的东面和后院的山中街45号是石油七厂托儿所。
那时,山中街41号除了住着段铭德、李毅民夫妻和他们的四个子女,还有一个保姆,虽然有4个房间,居住面积却不大。
段铭德的儿子段洪巨回忆说:“北面的小房间里有一个烧煤取暖的壁炉,我小时候就睡在那里。炉门开在这间屋子里,其他三个房间都建有一部分圆柱形炉体,从地面一直接到天花板。”
北面的厨房边有一扇后门通后院,后门边有一个1米多高的煤箱子,顽皮的段洪巨曾爬上煤箱子,借助它攀到后门的雨搭,最后爬到了房顶。
段家大门右边是用板条钉的鸡窝,养着鸡和免子,当时由段洪巨负责剁鸡食,喂鸡和免子。
大门左边的一间较大房间是会议室,里面摆着一张大圆桌,厂干部时常在那里开会。
“文革”初期,石油七厂某车间工段长许风学一家人搬到了会议室,住在那里。
段家和许家相处得像一家人,许风学曾经带着段洪巨到金县(今金州新区)马蹄子村岳父家玩。
因为房间面积小,居住拥挤,许风学就利用休息日和晚上时间施工在窗外的院子里加盖了一间房。
当时,段家兄妹一起帮着他搬石块、和黄泥,天色黑了拉上电灯继续帮着干。
后来,许风学调到北京燕山石化担任车间主任,离开这里时,段家兄妹都恋恋不舍。
段铭德是带着s领导的重托来到石油七厂的。
1960年中苏关系恶化后,苏联不再卖巴库原油给我国。
大庆油田建成投产后,石油部让石油七厂试炼大庆原油。
但是大庆原油与巴库原油的性质不同,熔点不一样,大庆原油属于石蜡油,苏联巴库原油属于沥青油。
因为石油七厂的生产装置是依据巴库原油性质建设,不适合炼大庆原油,所以火灾事故不断。
1960年至1961年年底,市里搞反破坏斗争,sga局一位科长坐镇石油七厂,在1961年抓了十多个“搞破坏”的工人,生产受了严重影响。
石油b长余秋里为此事专程来到大连,并在s委拍了桌子:“石油七厂试炼大庆油,生产装置不合适,要科学分析解决问题,出事故避免不了,不能随意抓人。”
因此,将原石油七厂d委书记刘钊调走,任命拥有多年革命工作经验的段铭德担任石油七厂d委书记。
段铭德经过调查,确认生产事故不是工人搞破坏所致,于是没白天没黑夜地开会,为无辜的工人平反。
当时,他为了顺利开展工作,暂住在厂招待所。
因为吃饭都不定时,累得胃出血。s领导知道后,就把他的妻子李毅民找去,协调她也调到石油七厂工作,并把家搬到山中街,以便照顾段铭德。
1961年以前,石油七厂炼的是巴库原油,因为含沥青多,所以石油七厂建有沥青车间。
当时,炼油的副产品沥青盛在大筐里,放在原油卸车道边(卸车道是铁路专用线,原油油罐车由铁路运至北山村厂门附近。),等待货车拉走。
大庆原油运来后,卸不下来,靠人晃,蒸汽吹,车道边原来的沥青筐加上卸大庆原油时溢出的油,到处都是油污,无法正常作业。
工人们途经这里到食堂吃饭时,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碰上一身油。
有的职工带着油污、油味下班回家,不洗干净媳妇不让上床,甚至吃饭都不能上桌。
段铭德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立即发动职工进行清理,并且身先士卒带领厂干部加班清理。
他亲自到s劳动局为职工争取到50000元清理油污加班费,很快解决了这一遗留多年的痼疾。
并领导建设了能炼大庆油石蜡车间。
段铭德始终保持着勤俭节约,注重细节的工作作风,管理企业细致入微,精益求精。
为了保证来之不易的成果,他要求管理人员在检查车间卫生时,都要戴浅色手套亲手摸设备,看看到底干不干净。
1964年,石油系统开展学大庆的活动。段铭德发现部分工人存在经常乱放乱丢工具,没有了就到库里领的浪费习惯,就学习大庆油田成功经验,让各车间设一个大黑板,黑板上画上扳子钳子等工具图形,凡车间里用的工具不用时都要按图挂上,交接班少了哪些工具一目了然。
一次,一个工人又因为马虎,扳手不知被丢到什么地方。
车间领导就叫他在厂里不停地寻找,把扳手找了回来。
后来,段铭德在会上手举着扳手再次强调说:“我们一定要学习大庆人的‘三老四严’和‘四个一样’。”
但是到了1966年,对革命忠诚、对工作负责的段铭德却被打成石油七厂最大的黑帮、走资派,挨批斗、蹲“牛棚”,挂牌子、戴高帽游街,受尽了凌辱。
就连他的家人也受到了株连。
当时,段铭德的小女儿在石油子弟小学读四年级,不但受到部分同学的歧视,还被学校逼着写揭发爸爸“罪行”的大字报。
段铭德大女儿下乡到桓仁县后,青年点同班某女生告诉当地社员,她是走资派的女儿,便有人冲她喊:“打倒段铭德!”
而且,生产队还把最脏最累的活安排给她干。
大约是1967年年初,段家腾出一间房给了一位刚结婚的职工。
1968年10月,段洪巨和他的大妹妹下乡后不久,段家被赶到了南沟往宅区。
当时,只分给他们一间住房。
到了1970年年初,段家下乡到复县(今瓦房店市),便离开了这里。
无怨无悔,甘于奉献是甘井子精神,也是大连精神。
1975年,段铭德回城后,先后在化工局工程队、橡胶厂、建筑材料工业局等单位从事领导工作。
离休前是行政12级待遇。
2008年,四川汶川地震,段铭德让女儿陪他去s经委老干部局捐款1万多元,被市里授于支援四川地震灾区工作先进个人。
2015年,段铭德荣获了人生最高的褒奖——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往事虽然过去了50多年,段洪巨仍然记着这条胡同和那些老邻居。
在胡同的最西边,即山中街43号第一家曾经住过石油化工专家熊尚元。
他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化学系,曾任南京地质调查所技正(即技术人员)、玉门油矿炼油厂厂长。
新中国成立后,历任玉门石油管理局副局长,北京石油设计院院长、石油工业部石油七厂副厂长兼总工程师。
熊尚元是在1965年7月调到石油七厂工作。
“文革”中,他遭到迫害,被罚跪,并在厂里推小车。
“文革”后,熊尚元曾担任szx副主席。
熊家对面的山中街39号住着厂调度室主任于群。
39号的东边住着原厂财务科长家。
当时,他已去世,他的妻子和孩子在那里居住。
39号的东边还住着一位会写毛笔字白姓老人,他以前当过张学良秘书,为人和善,小孩子们有时去他家学习写毛笔。“文革”中期,他死后被人抬到了门口的马路上。
熊家的东边,即山中街43号第二家,住着原石油七厂供应科长于波,“四清”时,他被打成历史反革命,“文革”后平反。
段家对面的山中街37号曾经住石油七厂添加剂车间班长、林家、谭家和温家。
1963年左右,石油七厂裂化车间指导员杨振伟也搬到那里居住。
当时,杨振伟家住着夫妻二人和两个子女及老人五口人,非常拥挤。
他聪明能干,精通瓦工木工,便利用休息时间在窗外院里盖了一间小房。
段洪巨回忆说:“杨振伟还会无线电技术,我学装半导体收音机就是他指导的。
后来,他晋升为石油七厂副厂长。”
这条胡同的最东头,即山中街37号东边住着温天时工程师,他和妻子二人都是大学生,他们的孩子后来也都考上了大学。
1970年以后,林家和谭家都搬离了这里。
胡同南边的山中街33号曾经住过原石油七厂厂长苏德山和厂d委副书记解登峰。
解登峰是一位老红军,1964年调到大连石灰石矿任d委书记。
解放前,解登峰的老伴刘瑞芳在国共拉据地区当小学教员,解登峰当时是区委书记。
后来,刘瑞芳被国民党逮捕,遇到了危险,解登峰设法将她救出。
“文革”中,刘瑞芳却因为此事打成叛徒。
解登峰全家被批,他被打成走资派,并写在甘井子一大告示牌上。
他的儿子也被打成反军干将,遭到关押。
“文革”后,解登峰和家人得到平反,他又调回到石油七厂工作,担任分管人事副厂长。
刘瑞芳却因在“文革”中备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而得了心脏病,不久就去世了。
虽然历尽了不堪回首的磨难,这条胡同始终令人难忘。
它是那个时代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的永远的乐园。
段洪巨仍记得,山中街41号门前曾种着一棵法国梧桐,后院种着两棵元宝树,他经常和妹妹在两棵元宝树间爬上爬下,还从树上窜到房顶上。
但是爬上高大的法国梧桐却不是容易事。
一天,段洪巨终于在小伙伴的帮助下爬了上去,却因为不小心滑下来,砸到小伙伴的身上,闹得不欢而散。
隔天,两个淘气又亲密无间的伙伴便和好如初了。
后来,不知何时,这棵树被砍掉了,只剩下了埋藏在心底记忆。
那时,喜欢国球的小伙伴们为了打乒乓球,曾在门前台阶旁边院里用砖头、木板垒了一个乒乓球台。
他们还经常在胡同里滚铁环、跳方、踢球……。
童年永远留在心底,记忆永远不会被遗忘。
2017年左右,段洪巨、苏德山的女儿苏立和苏曼、曾经住在山中街37号的谭文红和林吉国姐弟4人、温家兄弟2人、于波的女儿等十几个人做过一次叙旧的聚会。
每一处大连(甘井子)老地都有掌故,每一处大连(甘井子)老房子都有故事。
我是在段洪巨和朱爱华的帮助下,做了一次口述史的探访。
大连的许多工业文明遗址适宜整体或部分保留,例如原满洲石油株式会社大连制油所办公楼就应该保留下来。
朱爱华在几年前曾对我说:“大连石化厂史馆是利用当年的仓库改造的,其外立面进行了现代化的装修。我以为,满洲石油株式会社大连制油所办公楼更适宜做大连石化厂史馆,可惜它还是消失了。”
那时,我并没有觉悟到,2020年,我意识到山中街的老房子更需要得到妥善保护。
尤其是山中街41号,它应该做为名人旧居铭文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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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市文旅丛书《情韵大连》,精选30篇合为《岁月大连》
本文新作特别纪念老甘井子和城市乡贤,2020疫散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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