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乐悠悠:消失的牛屋文化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712】

消失的牛屋文化

河南南阳     乐悠悠

所谓“牛屋文化”,是在特定时期农村这块群体出现的一种生活社会现象。它涵盖了政治、经济、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这种智慧群族习惯的生活方式和精神文明的兴起,大约从1958年开始,到80年代初期结束,长达20多年。把这种精神价值和集体意识,说成是一种“文化”,名正言顺,一点也不夸张。

“牛屋文化”现象的兴起,源于先有“牛屋”,那就从牛屋说起吧!

牛屋,顾名思义是住牛、养牛的屋子。牛 (老家方言读音ou),因此乡亲们都把“牛屋”读作“ou屋”。

牛屋,是一个汉语词语,我查阅《汉语大辞典》,其解释为:“牛屋是牛住的小屋”。

牛屋是我魂牵索绕的地方,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我曾伴随着牛屋的兴衰,度过了青春年华的时代。有关牛屋的记忆,如丝缠缠,如絮绵绵,思绪不断。

怀念牛屋,是怀念那纯朴与憨厚、温馨和亲切的故乡人。牛屋里发生的一桩桩,一幕幕,在我灵魂记忆的深处,清晰如初,历历在目。

牛屋,是人民公社时代的产物。那时属大集体,每个生产队都养四五犋牛,一排盖数间低矮的草房,用来喂牛,即称牛屋。你可不要小看那破草房,整个生产队的牲口都养在那里,它们是农民们的好帮手,是一个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工具,牲口的多少是一个生产队经济实力和富有程度的主要标志。

在我的记忆里,牛屋曾是那个年代农村政治、经济、文化娱乐的中心。每天晚上记工分必到牛屋找记工员去核实。年中、年终生产队决算;大小会议的召开;传达毛主席最新指示;“三忠于四无限”“献忠心”活动;批斗地富反坏右分子;民主产生生产队班子成员;生产队长的年度种植计划、施政纲领等也都在牛屋或牛屋院演讲。很多时候,生产队分东西、农活分工排序需要“抓蛋儿”(抓阄),也多在牛屋进行。每天召唤社员们的那口大钟,也在牛屋院那棵老槐树上悬挂。那年我刚满十八岁,与几个同龄的伙伴们,当上生产队劳动力,拿上“十分账”,也是在牛屋里由生产队长宣布的。

平日里,有个说书的、唱唱的、哼鼓词的、玩猴的、耍把戏的、玩皮影的、玩独角戏的、放映电影的等娱乐活动,也都在牛屋院进行。逢年过节,打狮子、冲旱船、踩高跷的艺人们,也把牛屋院作为首选场地。还有剃头的、补锅的、缠簸箩、补簸箕、锻磨的、骟牛的、劁猪娃的、给驴钉掌的匠人们,也常到牛屋院来吆喝。牛屋是农村信息传播、宣扬、放大的地方,与农村人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可想而知,在那个年代,牛屋对农人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其实,牛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奢华。牛屋的建筑结构非常简单,非常简陋。完全是就地取材,靠农村原生态的泥土、柴草、树木棍等材料建成的屋架房。多为草房,用麦秸或其它杂草缮成,墙体由土坯或泥垡子砌成。墙很矮,个子稍高一点,进屋必须低头,否则房檐要碰头。牛屋的门,多用草苫子遮挡,可卷起来,悬吊在门口上边。牛是按犋饲养,一犋两头,按大小、力量强弱分犋,在农村叫“配犋”。一个“牛把儿”(饲养员)喂两头牛。

牛屋一般都坐北朝南,三间牛屋喂一犋牛,左边(东边)一间盘着牛槽、住牛,右边(西边)一间盛满了铡碎的麦秸、麦糠、角皮等牛草。中间迎门靠后墙处,有的靠西边界墙,用土坯砌成二尺半左右高的床腿,用木棍子棚起来,上面铺了用桃秆(高粱秆)织的箔,是饲养员的床。有的用破旧的车框凳床,显得更高档些。床下盛满了干沫子(干土),为牛屙尿后垫铺备用。

牛槽是用山上大青石掏出的石头槽,一个牛槽有六尺多长、一尺多宽、八九寸深,几百斤上千斤重。石槽两头各掏一个小圆洞,冲洗牛槽和牛吃剩下的残渣废水可以从小洞中排出,平时用一个木橛子塞堵住。

牛屋的窗户多用砖头或土坯砌成,住牛那间房,前后窗仅是两个洞,农人们称谓“懒汉洞”,便于出牛铺粪,直接从洞里扔出来,省时、省力。有的在山墙最高处也开个洞,名曰“天窗”,有利于通风透光。所有的洞,在冬季都要用柴草堵起来,确保耕牛安全过冬。

牛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主要有牲口槽、架槽杆、料水缸、马勺(平底圆形铁勺,自带柄,上带弯钩,可悬挂缸沿)、拌草棍、草筛等喂牛的用具。靠墙角放着牛把儿们常用的粪耙子和铁锨。牛屋外墙的房檐下,一般都挂有牛套、牛撇绳、扎鞭、牛笼嘴等。墙根起放有犁、耙、耘锄等农具。

牛屋院里都挖有大粪坑,直径约10米左右,深约1米。不远处有高高的土垃堆,老家叫沫子堆。那时除了秋麦二季农忙外,进入冬季或农闲时的早上、晚上,社员们的主要农活就是拉沫子(土垃),为的是集攥土肥,大队还不时组织评比,农民称“黄土搬家”。为了清洁牛屋和牛屋院,每天都有两个值班人员,专职清理牛铺,打扫牛屋院,为粪坑加土积肥,一般一轮一旬(10天),当时生产队叫“上班儿”。牛屋院的空地上放有铁脚车、拖车。并排楔有木橛子,用来栓牛用。

牛屋也贴春联,最典型的有“金牛开出丰收景,黄土田间牛作画”“子去丑来春到户,牛年节到黄牛忙”“不知索取只知奉献,勿问收获但问耕耘”,横眉多为“六畜兴旺”。牛屋的架槽杆上,都贴有“槽头兴旺”或“膘满肥壮”。料缸上贴有“清洁卫生”。牛车上多贴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牛抬辕(yuán)上贴着“出入平安”。寄托着农人们对牛的赞美、育牛的希望和生活的平安。

“牛是农民的宝贝”这是毛主席说的。一个生产队几百亩地,全靠几犋牛来耕种,牛在农耕年代是生产队的主要动力。那时候,耕田耙地、拉车驮货、曳耧拽碾、放磙碾场、交粮送肥几乎样样农活离不开牛。甚至接媳妇搭起的“车布揽儿”(在牛车上用苇席搭起的车棚),也用牛披红戴花去迎接。牛如此金贵,农民们自然把它当作宝贝疙瘩,甚至像“人口”一样,被称为“牲口”。老黄牛,在中国人的心里,是忠诚、勤恳、实干的化身,被誉为“老黄牛精神”,成为励志鞭策的格言。牛是功臣,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当持以恭敬之心。春节除夕吃扁食,牛把儿们总忘不了给牛也端上一碗。在农村有些庙宇被称为“牛王爷庙”,人们烧香磕头,顶礼膜拜,受到极其崇拜。

那时每犋牛都配一位“牛把儿”,对牛精心照料,伺候得无微不至,照顾得非常细心周到。实际“牛把儿”就是牛的专职“保姆”。“牛把儿”待遇最高,每天记12分,是从生产队挑出来的踏实、勤劳、本分的老农。他们不仅有饲养技术、耕种技术,还要懂牛的生活习性,他们喂牛、使牛,又被称为“牛把式”,或尊称为“大把儿”,他们曾是乡村里的大人物!

喂牛是个辛苦活儿,也非常熬时间,天天如此。饲养员每天要起早,当鸡叫三遍满天星斗,人们都在酣睡的时候就要开始起床喂牛。牛只有下牙,没有上牙,吃草比较慢,添上一槽草,牛要一嘴一嘴细嚼慢咽好长时间,只有这间隙,牛把儿才能坐下来或背靠床腿抽锅旱烟,歇息歇息喘口气儿,到天明时把牛喂饱了,他们抽着旱烟,拾掇着犁耙,就下地干活。一年之中,不管是逢年过节,牛把儿们天天起早夜夜摸黑。

喂牛是个技术活,喂得不好牛干瘦无力,曳不动犁耙,拉不动车,牛把儿们脸上也无光。他们都懂得怎样把牛养好,都有一套喂牛经。如“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草是力,料是膘,水精神。”“有料没料四角搅到”,这些老祖宗们总结出来的喂牛经验非常实用。牛早晨、晚上各喂一顿。一般喂过三槽草料,牛就吃饱了。牛也有“口粮”,多是玉米糁、麸子皮、黑豆、豌豆、棉籽饼等为精细饲料,喂时在牛槽里撒几把,拿起拌草棍来回搅匀,牛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当时,人们的生活很艰苦,但要确保牲口饲料足额供应。牛每月还要分几斤盐,以增加体力。

牛,很温顺,很同人性,很懂人话,也很听使唤。如“走”“潲”(后退)“喔”(wō停)“哒哒”(向右拐)“咧咧”(向左拐),这些口令牛们都能听懂。人识牛脾性,牛懂人心思。当牛跑远了,主人们就会“啦啦、啦啦、啦啦”不停的呼唤,这时牛就会很快的跑到主人跟前。牛把式就像现在的司机掌握方向盘一样,必须懂这些最基本的使用规则。

牛快一岁半时,要用“扎鼻钳”在牛鼻子中间打个洞,带上一个铁环,这叫“扎鼻圈”。在铁环上绑条绳,牛就顺从的被人牵引使唤。从此牛就要带笼嘴,上笼套,学干活,终生失去了自由。

牛把儿们一年四季陪同牛睡在牛屋里,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几次为牛添草加料,特别是牛夜间歇卧的地方,便会毫无顾忌地稀里哗啦排泄粪尿,牛把儿们都要及时地铺垫一层干细土,保持干燥松软,让牛卧得舒服些。牛是反刍动物,边休息边反刍,农人们称“牛倒沫”。牛脖子上都挂有一个牛铃铛,在反刍过程中,牛铃铛发出有节奏的叮咚声。一旦牛铃铛声停止,牛把儿们就知道牛不倒沫了,这是牛得病的前兆,要马上用单方或找兽医治疗。在悠扬的牛铃铛声中,牛把儿们陪伴着耕牛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天天与牛打交道,久而久之对牛自然产生了很深的感情。

每到农闲时或遇到阴雨连绵的天气,特别是冬日的晚上,寒风凛冽,雪花纷纷,牛屋便是全村子最热闹的地方。那时农村还没有通电,连收音机都没有,乡下的文化娱乐生活简单又沉闷。晚上喝罢汤,闲暇无事的乡亲们,踏着咔嚓咔嚓的雪茬子,不约而同的聚集在牛屋里,在一盏幽幽暗光如豆的柴油灯下,他们坐床帮,靠牛槽,站墙根,或蹲或坐,围着火堆,抽着旱烟,挤挤攘攘,在喷云吐雾烟雾缭绕中拉着闲呱,东扯葫芦西扯瓢,天南地北,奇闻趣事,喋喋不休。此时,整个牛屋里,旱烟味、柴油味、烟熏味、气哈味、牛粪味、尿骚味……掺杂混合,飘飘悠悠,丝丝缕缕,整屋弥漫,五味杂全,自有一种暖和而又奇特的氛围。这牲口粪便蒸腾的热气和各种污浊的气味,乡亲们都习以为常,从没人提说空气质量不好,反而从他们欢欣乐意的笑脸上可以看出,那个舒服劲,那个开心劲,难以形容。

随着袅袅烟雾的升腾,牛屋里便蔓延开一片温情,你一言,我一语,谈天说地,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一时间,牛屋成了社员们的乐园。说到尽兴的时候,恣意地笑着,高声地嚷着,有时候甚至为一个无聊的问题争得脸红脖子粗。此时的牛屋里响声一片,抽烟人凑在一块“吧嗒吧嗒”地抽烟声;吸完一袋烟后“嘣嘣嘣”的磕烟袋锅子声;有的人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呼噜呼噜”打鼾声;牛吃草时牛铃铛悦耳节凑的“叮铛叮铛”声;伴随着乡亲们乐滋滋的说笑声,奏出了原汁原味纯生态的牛屋交响曲。这杂乱无章的声音,在寂静的乡村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传得很远很远;这爽朗喜悦的声韵,体现着农耕年代乡村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好,谱写了“牛屋文化”的时代篇章。

后来,我吃了商品粮,当上了国家干部,走出了黑土地,远离了牛屋。再后来,全国学习小岗村,土地分田到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解散,集体没有了耕牛,牛屋自然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时代变迁,日月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牛屋的故事很多很多,都在记录着难忘而永恒的历史记忆,时常进入我的梦乡,温暖我的心窝,让我回味,让我欢欣。但现代化的农业机械,早替代了耕牛和传统农具。“牛屋”难觅踪影,“牛屋文化”自然消失。它已经成为一个农耕文明的记忆,一个农村历史的背影。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还愿意回到我的村庄,再去体味“牛屋文化”生活。怀念牛屋,怀念乡亲们在牛屋里谈天论地的温馨和亲切,以及牛屋里散发的淡淡牛粪味儿,那是故乡的味道,是一种挥之不去的乡村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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