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爱花(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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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演完了豫剧《一只耳朵的故事》,吃过喜酒,回宿舍去了。白灵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滋味折磨着她,撕扯着她,使她坐立不安。她从坑上的挂包里取出一面小镜,捧在手里。镜中,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白皙,干净。丹凤眼。柳叶眉。厚厚的微微上翘的唇。她呶了呶嘴,镜中的美人也跟着呶了呶嘴儿。白灵笑了。

白灵原本不叫白灵。叫什么?白灵自己也记不清了。白灵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子。4岁的时候,母亲便去逝了。父亲吸大烟。家中的钱吸完了,便卖地。卖地的钱吸完了,便卖房子。卖房子的钱吸完了,便把他唯一的女儿卖给了戏班子。那一年,白灵才5岁。5岁的白灵到了戏班子,班主给她起了个艺名,叫百灵。百灵在戏班子里学戏,没有少挨班主的打。戏词记不住,班主打;唱腔走了调,班主打;动作不规范,班主打。百灵就是在班主的板子下,学会了唱戏。8岁的时候,百灵就能登台演戏,能一连唱出20余个段子。百灵身腰好,肤色好,唱腔好,班主认定自己的百灵将成为他的摇钱树。解放后,戏班子解了散,百灵也还了自由身。这时候,百灵已经12岁了。她回到老家,老家什么都没有了。父亲在把卖女儿的钱吸完了之后,就死了。没有了亲人,政府便收容了她。供她上学,让她学戏。初中毕业,百灵便到了县剧团,当了一名专职演员。县剧团不叫艺名,百灵便改了名,叫白灵。她从心底里感谢党,感谢毛主席,感谢政府。是党,是毛主席,是政府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次,青海支边需要艺术工作者,白灵第一个报了名。

从淅川老家到循化撒拉,不少后生向白灵献殷勤,白灵都拒绝了。她看不起那些油腔滑调的毛头小伙子们。这些小伙子,表面上看,风风火火,朝气蓬勃。但是,遇到困难,一个个都成了纸老虎。不象木连长,稳重,有城俯。做任何事情,都有鼻子有眼的。白灵从小就崇拜英雄。现在,英雄就在他的身边。她渴望得到英雄的爱。可是,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地不屑一顾。她想主动出击,表白自己心中的感情。可她又觉得有些难为情。毕竟,这不是一个女孩子主动的事。王一东与凌兰子结了婚,连部就剩下木连长一个人住。白灵琢磨着如何给木连长一个暗示,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她等待着这样的机遇。

木连长看了白灵的演出,对白灵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带着白灵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在他的眼前,跳呀跳的,跳得他心动。王一东结婚了。连部那间房,木连长一人住。夜一深,他便感到寂寞。一天夜里,白灵来了。她一进门,便脱光衣服,进了他的被窝。白灵一进被窝,便把他轰出来,让他洗那东西。一遍又一遍。洗净了便上床。白灵贴上来,他的腿便抖。抖着抖着,两腿间便抖出一滩水,冰凉冰凉的。木连长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梦。他掠开被子,找块抹布,把那东西擦干净。心里道:“他妈那个疤子,离了女人还真不行呢!”

循化撒拉的夏天来得晚,但来得突然。天一下子热起来,热得使人难受。中午,女队员不再加工了。太阳毒花花的,能把人晒化。午饭后,劳累了半天的人们回到宿舍,躺在炕上,休息休息。羊圈山静悄悄的。几只不怕热的鸟儿,在树林里唱着歌。

白灵没有睡。她坐在炕头,对着那面小镜,把头发梳了梳。从挂包里取出一条火红色的丝巾,裹到头上。她又打开梳妆盒,用眉笔把眉毛描了描。在脸上轻轻地擦了擦粉,整个脸蛋显得妩媚但不妖气,美丽又不失庄重。她换上了一件唱戏用的白色连衣裙,整个人,就象一朵出水的芙蓉。她走出女兵宿舍,向连部走去。

连部的门敞开着。前半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画出了不少圆圈。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书,乱七八糟地放着。后半间是一张炕。木连长穿着一条短裤,长长地躺在炕上。他发达的肌肉,清晰可见。木连长扯着很响的鼾。每扯一下,肚子便跟着动,就好像是在吐着气。坑上坑下,横七竖八地扔着许多脏衣服。有军用汗衫,有裤子,还有袜子。白灵轻轻地走过去,一件一件地捡起来,抱到怀里。在一条裤子下面,有一个布疙瘩,黄色的,上面沾着白色的东西。白灵拿起来,轻轻地抖了抖,是条短裤。白灵的眉头皱了皱,放下,又拿起来。她抱起这些脏衣服,向山下的清水河走去。

白灵把木连长的衣服洗好,晒干,就着河边的石头,一件一件地叠整齐。她把那条短裤放在上面,用手压了压,便抱着衣服往回走。快到连部的时候,白灵又取出粉盒,在脸上轻轻地拭了拭。

白灵回到连部的时候,木连长已经醒了。醒了的木连长四下找自己的衣服,没有找着。只好打开挂包,把那套刚刚发的衣服翻出来,穿到身上。他从水桶里舀了瓢凉水,咕咕咚咚地灌进了肚,打了个饱嗝,伸了伸胳膊,非常舒服。刚要出去,白灵抱着一叠衣服,轻盈地走了进来。

“木连长,今天穿上新衣服,这是要去开会还是要去相亲?”白灵走进门,见木连长穿上新军装,便打趣道。

“我……我……”

木连长见白灵抱着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明白了。他天生就怕女人,又想起自己裸睡的憨样,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说不成句。

“木连长,以后衣服脏了,就叫一声。你是连长,是英雄,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白灵笑嘻嘻地边说边往木连长跟前走。她走到木连长跟前,把衣服放到木连长的怀里,拉过木连长的手,放到衣服上面,用手按了按,轻声说:“自己一个人生活,要注意身体哟!”

木连长看到自己手下的短裤,想起短裤上的脏物,脸红得象三国的关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地下。白灵用那双明亮的眸子,盯着木连长的窘相,深情地望了望,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咯咯”地笑着,跑出了连部。

白灵走后,木连长好一阵子才恢复平静。他闻了闻衣服上清新的太阳味,回味刚才白灵身体上散发出的香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他给自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白灵就是敌人的阵地。那里就是刀山火海,重兵把守,他也要冒着枪林弹雨,冲上高地,占领阵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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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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