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佳||琵琶岗：有梦、逐梦与贺圆梦

有梦、逐梦与圆梦

作者： 廖 佳

琵琶岗村位于宁远县东部偏北方向,曾是远近闻名的省级贫困村。从1978年到2018年,40年的风和雨不仅赋予了这个古老村子新的历史内涵,也让生于斯、长于斯的老肖成为了改革开放40周年的乡村巨变见证人。

琵琶岗村全貌

有梦

1978年,老肖高考失利。生活的重压下,他接过了父亲手中的锄头,用稚嫩的肩膀与大人们一道,挑起了这个家庭的重担。锋利的锄头在掘开琵琶岗贫瘠泥土的同时,也掘开了老肖作为平凡农民的人生一一自此,他的小康梦便随着那把祖传的铁锄头,深深地扎根在了宁远这片厚实、芬芳的泥土里。

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琵琶岗村同中国大部分农村一样,生产水平低下,农民生活极其困顿。对于老肖而言,这种困顿在揭不开锅的时候来得更为强烈,冰冷的灶灰、空空的米缸与父母接踵而至的咳嗽声告诉他,他的梦想就是让家人每天能够吃上三碗香喷喷、白花花的大米饭。

多么朴实的梦想,多么现实的愿望。老肖说,在他步入恢复高考后的高考考场时,也曾发宏愿立志当一名国防科学家,为祖国的国防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光和热。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梦想只能随着高考失利的现实一点一点地摁回到泥土中去。老肖明白,眼下,让一家人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困难时期的梦想远比幸福时期的梦想更为简单,仅仅是因为贫穷之下并没有第二个选择。老肖的梦想反映了当时大多数农村孩子的出路。不过更为现实的是,在琵琶岗这片贫瘠缺水的土地上,即便是“填饱肚子”这样简单的梦想,要实现起来依旧有着无法想象的难度——起早贪黑的忙碌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扭转命运的改变,即便是日以继夜的劳作,仅靠老肖一己之力去实现这个梦想,那也是堪比登天。

逐梦

历史总是要前进的,历史从不等待一切犹豫者、观望者、懈怠者、软弱者。改革开放的春风在历史的大环境下,终于刮进了“三农”领域——1982年,中央以一号文件的形式明确了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地位。

不再吃大锅饭意味着不靠工分吃饭,这对于年富力强的老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改革开放前,虽然老肖终日勤勤恳恳的劳作,但是换来的工分却不能满足全家所需。

改革开放后,土地承包到了农民个体户,老肖也因此分到了六亩承包田。正是凭着这六亩田与那把亮澄澄的锄头,老肖终于实现了让全家每天能够吃上三碗白米饭的梦想。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温饱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老肖也就有了成家立业的底气。年近而立之年,老肖的梦想变成了拥有一间宽敞的泥瓦房并组建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可是,成家立业并不是一件简单事。一方面,老肖家虽有起色,但也就是刚够温饱,要建房与结婚难免力不从心;另一方面,家里的长辈年迈多病,光是每天的医药费就让他头疼不已，哪还有多余的钱粮去实现这个梦想呢?如山般的困难再次羁住了这位勤劳的农民,让他整日转辗反侧、难以入眠,苦苦思索着改变命运的途径。

十亩油茶基地

琵琵岗综合服务中心

这条路那条路,只有实干才有出路:这困难那困难,不干才是真困难。宁远汉子的性与血性在老肖的身上展露无遗:干了才有出路,不干只有死路。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老肖就撸起了袖子、扛上了锄头,与父亲一起勘地、平地、划线、挖地基。面对困难,他愣是凭着宁远人“逢山过山、遇水涉水”的一股子干劲、闯劲把房子建了起来一一没钱,自己勒紧裤带,能省即省:没料,自己一杯黄土一杯黄土垒。庆幸的是,一听说老肖要建房，宁远人天生的热情就涌现了出来,邻里们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愣是在一个月之内把泥瓦房给建了上来。有了自己的房子,老肖没过多久就顺利组建起了自己的小家庭。

自此,老肖的梦想二部曲己经奏完,等待他的是梦想的第三部曲—实现家庭小康!

圆梦

在农村,小康社会的理念存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真正让农村人觉得小康可以真正实现的时代却是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农村人对小康的理解很简单,比如,老肖对小康

社会的描绘就是:有房(洋楼)有车(汽车),家庭幸福。

老肖的梦想经历了小康社会理念的洗礼,终于涅粲重生,加入了幸福因素。什么是幸福?老肖说,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想做的事做成,那就是幸福。许多农民没有受过高层次教育,幸福的深层次内涵他们不懂,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个家庭物质不足够丰富,想做的事没有能力做,那么很难做到幸福。正是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老肖坐上了去广东的大巴车。

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而言,离开自己的土地,离开自己的家庭而去远方谋生,的确有太多需要牵挂的情结了老肖没有惧怕,因为宁远人从来不惧于接受任何新的挑战!在广州讨生活的老肖没有进入工厂做工,他选择在城郊地区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一一进入到一家大型养殖场从事与农民相关的工作。老肖头脑灵活,又肯吃苦耐劳,很快,他便学到了一手养殖的好本领,并积累下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随着新世纪钟声的响起,去广东讨生活也到了高峰期此时的老肖虽然已经是渔场的中层管理干部,但是面对滚滚而来的“淘金客”他开始另谋打算:在养殖场工作虽然有稳定工资,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大量家乡人员涌入广东做工,家乡农田荒废、土地荒芜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何不辞工自己回乡创业呢?正是抱着这个想法,老肖毅然辞掉了工作,回宁远办起了种植场和养殖场。

而今,老肖已近花甲之年,经过十余年的发展,他先后办起了山茶种植基地、红皮花生种植基地、竹鼠养殖基地等。近几年,在党和国家的精准扶贫政策下,他把自己的产业进行了股份制改革,把村里的许多贫困户拉了进来,先后成立了种植合作社、养殖合作社,带着村民们共同致富奔小康。

琵琶岗活动广场

在我问起老肖为什么要把“发财机会”散给别人时,正好遇到了他接孙女放学。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继而用满是老茧却依旧有力的双手抱起了迎面扑来的孙女,顺势用自己的胡子扎了扎孙女肥嘟嘟的脸蛋,与我招了招手,转身走进了自家的小洋楼。

在洋洋洒洒的夕阳照射下,琵琶岗古色古香的古建筑与鳞次栉比的小洋楼相映成辉,一时间,我竟觉得自己来到了人间仙境—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备注:经征询主人公意见,对方要求不用真名,故用“老肖”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