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

上世纪在深圳走鬼时认识一个女孩子,个子不高相貌平平胜在白白净净,戴一个近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每天开档时大家都像逃难的人,推着满满的拖车冲向自己的档口。每天摆档的时间有限,所以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整理好自己的档口好做生意,这个女孩的档口正好挨着我,身小力弱每每连雨棚架子都搭不好,不要说理货啦。为啦方便叙述暂且叫她阿巧吧。
我这人喜欢帮助别人,当然也有异性相吸的原因,所以每每在拾掇好自己的档口后去帮她。一来二去就熟悉啦。
阿巧自言出身书香门第,但家境清贫,无奈只好出来挖斋。陕西铜川人,我这人比较爱慕虚荣,喜欢和文化人聊天,常常和她讨论一下道德文章,因学艺不精常被她揶揄嘲笑,典型案例:一览众山小被我演绎成一览群山小。不过当时脸皮够厚也不觉得难为情。
阿巧的档口卖些女孩子的发夹眉笔之类,生意异常清淡,每月档口600元的租金我们都觉得异常紧张也不知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她也忌讳和别人谈这些话题。
时间长啦才慢慢知道她父母很早就离异,她带着小八岁的妹妹独自度日。后来不知咋的自己一个人南下深圳闯荡,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也不好多问。
有一天她刚刚摆上档,有说有笑的和我们瞎侃,忽然接到一个传呼,脸色大变。犹豫啦下,对我说:老弟,姐有点急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下摊,我一会就回来。我也没当回事,说声江湖救急,你放心。她闻言尴尬的笑笑说声谢啦就急冲冲的走啦。
下午六点半开始开档,我两处奔忙累得半死,可阿巧的归期遥遥无期,我心里也开始编排起这位眼镜妹来。看看到了午夜十二点要收市啦都没回来,我只好把我的档收啦,叫牛哥帮她看下档口,我把我的货送回出租屋后又回来帮她收拾,牛哥笑我是自找麻烦,平时也不找她要传呼号,现在弄得进退两难。我也一顿埋怨,把她的货捆扎装好车后,就在那里等她。
阿牛哥说你先拿回你家去,明天再给她推过来吧,我一想,今天她的货帮她卖啦不少,如果不当面财货两清,到时候就难说清了。
后来牛哥也回家啦,我一个人在漆黑的布心村街道上等她,很害怕焦急郁闷,当年深圳治安可不像现在这样安全。经常会有人提着西瓜刀砍人,我暗悔今天不该管她的闲事,差不多快两点了,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我决定不等她啦。正准备走,她来了。
头发蓬乱,鼻青脸肿,衣衫破烂,浑身污迹。这就是那时的形象,和平时那个干干净净,文质彬彬爱笑的女孩简直无法联系起来。她强颜笑了一下,对不起了,今天遇到点麻烦,让你久等啦。话语中强自压抑呜咽之声。我满腹的怨气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把她卖货的钱拿出来给她,都在这了,这是清单,早点回去吧。
有啥事明天再想办法,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您别说啦好吗?今天真的谢谢你帮我看档口,这些钱我就不要了。真的谢谢你。
说完她推着一瘸一拐的走啦,我追上去说,我送你回去吧,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喊到,你烦不烦,老娘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把她的钱放在她的车上,转身离开啦...
走啦几步还是不放心,犹豫啦啦一会还是回到她身边,她蹲在地上低声的哭泣,双肩不住的抽搐,我蹲下来对她说,姐!我不是可怜你,而是担心你的安全,我送你回去我才能放心,否则你今天要有个什么好歹我会一辈子不得安宁的,咱们虽然是萍水相逢,也算是个熟悉的人吧...
劝啦一会终于送她回到她家,帮她把货搬进去后,劝啦几句我就离开啦。大家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在家不怕出事。
其实我一到她家门口,就愣啦,门上被红油漆喷啦两个字:淫妇!里面一片狼藉,东西被砸被丢得到处都是。我心里明白咋回事,走时她哀求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的拍拍她的肩,对她点点头让她放心。
第二天阿巧就没来啦,牛哥暧昧的笑问,阿南:昨晚过得快活吧?我无言的的苦笑,她的事自始自终没有给牛哥说。
过啦半年,小区的保安才透露啦一点情况:阿巧实际上是给一个香港开大货的司机做二奶的。一个月给她5000港纸,每月来她这住四次。她来布心摆档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啦。谁知港佬的老婆知道啦所以叫人来大闹一场,威胁她离开深圳,否则有她好看云云。港佬看着她被欺凌没帮她说一句话,只说是阿巧勾引她。
之后阿巧消失了…
十年后我在深圳书城碰到啦她,还是干干净净,一脸的书卷气,不过身体却充气似的无复当年的学生形象。十年未见,变化都大。还是她把我认出来啦,非要请我吃肯德基,聊啦很多,都刻意不提那天的事,也没有留下手机号,那天后再没联系。
这样很好,人生的缘法就像天上的流云,聚散离合由天定,会于江湖,别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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