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羁旅的味道,还好吗?
转折
塞弗里斯 (希腊)
时机,由一只我所珍爱的手
送过来的时机,
你恰好在傍晚到达我这里,
象只鸽子扑着黑色的羽翼。
我面前那条发白的道路,
睡眠的平静呼吸,
在一顿最后的晚餐末了……
时机,象一颗沙粒。
惟独你保持着
整个悲剧的漏壶默无声息,
仿佛它瞥见了九头蛇,
在那神圣的花园里
浊世羁旅的味道,还好吗?
梁实秋笔下的吃是比御厨还有趣的很,关键是吃的人不动声色,习以为常。类似徐志摩每年秋后都要去杭州吃桂花煮栗子,除了吃货饕餮客的心情,食材其实很重要,譬如《雅舍谈吃》芙蓉鸡片今时做起来不免会加嫩肉粉,味道打折不可避免。
人间烟火这东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满面尘灰烟火色,其中皆是生活的趣味,像随园主人之类是不用自己沉浸在烹饪之中,他的家厨渊源,倒是烧的一手家常鱼肉,正襟危坐的吃法,没有张岱大快朵颐,豪情万丈。
东坡先生的《老饕赋》的大呼小叫不全是杜撰,东坡肉与他可能没半毛钱关系。这和老北京赵珩写吃的情怀大不相同,世家子弟坐吃山空的不慌不忙,很温暖。在东坡先生看来,吃到最后,葡萄美酒夜光杯,狂歌烂醉,才是人生极乐。
汪曾祺谈吃,谈的其实是浓浓的乡愁。年轻时饥肠辘辘,方便面倒胃,居家冬日,夜晚寒冷,母亲用咸肉大白菜起锅垫底,海碗浮了千回百转的劲道宽面,最后绿色盎然的猪油葱花,乃至一勺过冬才腌的雪里蕻,恍惚美味。
后来重读陆文夫的《美食家》,见微知著大概如汪曾祺所言“市井小说...都是小人小事”,在美食中的曲折,唯独好吃的男主,对女人政治不感兴趣,几乎吃遍苏州所有的大餐和小吃,况且早餐的头汤面已经成了某些阶层的癖好。
吃的简单繁琐,质朴与繁华,零食与大餐,无甚区别。想那盐水毛豆,头茬有瘪,掐头去尾,适可而止,滚开水花椒姜葱黄酒,细盐少许,碧波荡漾之际,装入透明钵中,温湿消散,最适合这个初夏多雨的午后消食。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有的时候更关乎吃的心情,想起与某人共享的佳肴,此刻的食之无味,不免惆怅。当年宋人范仲淹感慨“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或许的意叹与“莼鲈之思”大差不离。
“莼鲈之思”源于《晋书·张翰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驾而归。”
我们也不要拿腔作调的伪乡愁了,写首诗填阙词,呜呼我想家想妈啊,然后该干嘛干嘛。张翰的情怀很简单,秋风起时,他怀念起家乡美味的菰菜、莼菜羹以及鲈鱼,竟然官也不想做了,直接辞官,万水千山的回家去了。
食客有真性情,吃相看人品,虽不靠谱却也不加掩饰。所以金圣叹在花生米与豆干同嚼之中,竟有核桃之滋味。寒冷冬季,小城面馆如过江之鲫,瑟瑟发抖,一碗干扣的能量不如一碗汤面。或许,物欲横流,立命安身,所求无非一碗热汤。
日人的饮食有点怪异,村上龙的《孤独美食家》中所述动物食材,甲鱼与羊脑根本敬而远之,他的这种吃狂热病态,仿佛每一天皆是世界末日的活法,在喉咙莫名的战栗之中体会人生,欲望不加掩饰地喷薄而出。
大千世界,饮食男女,晨起空气泥土腥味消沉,清爽去燥,路上一只懒猫等在熟悉的路口,那个红衣女人会在六点多准时送来加热的猫食。忽而想起村上龙在书中的慵懒,鲜美多汁的食物总是透露着人间的欲望。
况乎一只为美食奔波的野猫,或许热腾腾的饕餮之后,弥漫的是村上龙老矣的孤独,即便那晚的“普罗旺斯鱼汤中凝聚了海洋的芳香和勇气。”
【绘 画:莫 雄(中 国)】
前文回溯 :
▷如何矫情窥见《小窗幽记》,明朝的沧海意
▷《楚门的世界》或许真相其实很残忍
▷四时天气促相催,立夏了的宋人
▷隔了油腻中年,萧丽红的《千江有水千江月》
▷马尔克斯的《爱情和其他魔鬼》
▷一场《雷雨》冲刷不掉的人性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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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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