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陇望蜀

东汉光武帝建武十年(34年),刘秀在平定陇西隗纯后,即积极准备攻蜀。经过艰巨的战争,巴蜀终于为东汉统一。

双方的部署

巴蜀四面险阻,北有巴山,东有三峡,自成天地,易守难政。陇右隗氏败灭后,东汉军进攻蜀中已是时间问题。为防汉军进攻,公孙述一方面极力安抚内部,另一方面则在军事上积极布置。

他在北线以隗嚣旧将王元和领军环安守河池(今甘肃徽县西)、下辨(今甘成县西),扼住天水入川孔道;南线即东方则以攻为守,以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南郡太守程汎等将数万兵出江关(今四川奉节东),击败汉军冯骏等部,攻占巫(今四川巫山北)、夷陵(今湖北宜昌东南)、夷道(今湖北宜都)等城,控制了荆门、虎牙要隘(今湖北宜昌东南)。

田戎等在长江中架设浮桥,排列木桩,在江岸修筑敌楼,并于陆路各山隘设营,严密防范汉军溯江而上,并相机攻略汉地。

与此相应,刘秀的攻蜀部署则是南北合击,水陆并进。早在建武五年(29年)汉军攻破秦丰、田戎后,刘秀就令大将军岑彭屯驻津乡(今湖北枝江),威虏将军冯骏驻江州,都尉田鸿驻夷陵,领军李玄驻夷道,为伐蜀做准备。

岑彭以官爵拉拢湖湘一带的蛮夷君长,并且派人南下,争取了自新葬末年以来一直闭境自守的交趾(治所在赢嵝,今越南河内西北)、江夏(治所在安陆,今湖北云梦)、武陵(治所在义陵,今湖南溆浦南)、长沙(治所在今湖南长沙)、桂阳(治所在郴县,今湖南郴州)、零陵(治所在零陵,今广西全州西南)、苍梧(治所在广信,今广西梧州)等郡国的守、相归汉,使湖湘及以南地区均成汉地。

与此同时,他积极备战,制造装备直进楼船、冒突露桡(一种人在船中,桨露在外,可以防范敌箭的战船)战船数千艘,待机入蜀。

但这一时期刘秀的用兵目标还不是公孙述,故汉军在当地兵力较少而取守势,建武九年(33年)在蜀军攻击下仅能保有津乡一线。

建武十一年(35年)春天,刘秀令大司马吴汉、将军刘隆、臧宫、刘歆率部至南线,又征发南阳、武陵、南郡三郡士兵和桂阳、零陵、长沙的运输船卒共计6万余人、骑5000匹,齐集荆门,准备溯江大举攻蜀。刘秀鉴于吴汉“习用步骑,不晓水战”,特令岑彭主持南线战事。

刘秀

在北线,刘秀则以中郎将来歙、大将军盖延、将军马成进兵天水、武都(治所在武都,今甘肃西和西南)一带,准备南下。

从兵力部署看,汉、蜀双方都将攻防的重心置于南线,这里的胜负将是决定性的。

两路入蜀与迁回广都

建武十一年(35年)闰三月,南线汉军开始攻击荆门。岑彭以重赏募得偏将鲁奇及敢死士为突击队,乘着东风大作,驾船直冲横江浮桥。诸船为横柱之钩钩住不进,鲁奇等拼力死战,并投掷火炬,风怒火盛,桥楼崩烧。

岑彭乘势率大军顺风齐进,蜀军大乱,溺死数千人。蜀将王政斩任满降,程汎被俘,田戎逃归江州设防,夷陵等城均为汉军克复。岑彭留刘隆守南郡,吴汉在夷陵为预备队,自率臧宫、刘歆等水陆并进,长驱西入江关。

汉军沿途军纪严明,深得民心,蜀将纷纷开城投降,故很快即至江州(今重庆)城下。

岑彭至江州后,见田戎粮储丰裕,难以速克,留将军冯骏监视江州,本人与臧宫分兵两路,攻蜀军粮食储集地平曲(今四川合川西北)。岑彭经垫江(今四川合川)北上,臧宫率降卒5万沿涪水溯行。岑彭攻破平曲,获蜀军粮米数十万石。

六月,北线汉军开始猛攻河池、下辨蜀军,旋克二城,并乘胜南进,巴蜀北面的大门亦已打开。但此时汉军主将来歙为蜀军诈降的刺客所杀,由马成接替指挥。七月,刘秀亲至长安,指挥攻蜀。北线汉军武威将军刘尚部入蜀南下。

为应付不利的战局,公孙述重新调整了军事部署:以大司马延岑、弟公孙恢及吕鲔、王元等将率主力据守广汉(今四川射洪南)、资中(今四川资阳),以防岑彭自平曲西攻成都,或向北接应北线汉军;另遣将军侯丹领兵2万,扼守长江之险黄石滩(今四川永川)。

岑彭因此亦改变进兵路线,八月,他令护军杨翕和臧宫继续溯涪水向广汉西上,并大张声势迷惑延岑等人;自己则率兵沿嘉陵江退回江州,再由此逆长江西进,袭占黄石,大败侯丹军。

接着,岑彭率部日夜兼程,急行军2000里,奔袭攻占了成都南百余里之武阳(今四川彭山东),又派精骑直进至成都以南数十里的广都。

公孙述

岑彭这一长距离的战役迂回,出敌不意地避开了蜀军主力,“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从而直抵成都城下,令公孙述大为震骇,以为神兵天降。

虽然汉军孤军深入,尚无力攻取成都,但公孙述亦不能调集主力回师,消灭岑彭这一心腹之患,处于腹背受敌的更加不利的状态。

与此同时,臧宫等由涪江进至沈水(今四川射洪东南、涪江东岸的支流杨桃溪),与聚兵待战的延岑相遇。臧宫此时粮食不继,部下的巴蜀降卒多欲叛逃,处境十分不利。但战日,他突然于凌晨进兵,并令军中多张旗帜,登山鼓噪,继以水军与夹河的步、骑兵同时攻击。

蜀军上下不明情况,恐惧溃散,斩首、溺毙者万余人,江水为之变色。延岑逃回成都,汉军沿路追击,尽获蜀军辎重,投降者十余万人,屯驻平阳乡(今四川三台)的蜀将王元亦举城而降,蜀之战场态势已经全面恶化。

刘秀致书公孙述试图招降,但公孙述拒不肯降,决心继续对抗。

岑彭被刺杀与成都决战

十月,为扭转不利局面,公孙述故伎重施,派人诈降刺杀了岑彭。汉军由监军郑兴统领,退出武阳。刘秀令吴汉接替岑彭,吴汉于十二月率南阳郡兵及弛刑募士3万人溯江而上。建武十二年(36年)正月,吴汉在岷江渔涪津(今四川乐山北)大败拦截的蜀军,进围武阳并与郑兴军会合。

公孙述派女婿史兴率5000军来救,被吴汉尽数歼灭。汉军随即攻取广都,骑兵已至成都郊区,武阳以东的诸小城邑均投降汉军。七月,江州亦被冯峻攻克,俘田戎。蜀军虽然连败,但实力尚强。故刘秀致信告诫吴汉:“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令汉不可轻敌躁进,而宜据广都待敌来攻,待敌疲惫后设法击破之。

刘秀伐蜀示意图

但九月间,吴汉自将步骑2万余人进逼成都。吴汉在距城十余里处江北扎营,令副将武威将军刘尚率万余人屯江南20余里外,架设浮桥沟通江两岸。刘秀得到报告后大惊,痛斥吴汉不该既轻敌深入,又轻率分兵,急令吴汉速退广都。

他在诏书中说:“比来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它者,急引兵还广都。”刘秀诏书尚在半路,公孙述果然派大司徒谢丰、执金吾袁吉率军十余万人围攻吴汉,另派万余人攻刘尚,使其不能救汉。吴汉与蜀军大战一日,败守营垒,形势十分不利。

吴汉激励将士,使全军上下一心,人怀死志,又休兵秣马,三日不出。至第三天夜间,吴汉在营中多树旗帜,不绝烟火,而潜军渡江与刘尚会合。次日晨,不知就里的谢丰等人改以少量部队攻江北汉营,自带大军攻江南汉军。

吴汉亲率全部汉军迎战,至黄昏时大败蜀军,阵斩谢、袁二人,获首级5000余级,然后将主力主动撤回广都。

同月,臧宫在成都东北连克绵竹(今四川德阳北)、涪城(今四川绵阳东)、繁(今四川彭县西北)、郫(今四川郫县)四城,斩公孙恢,“前后收得节五,印绶千八百”,予蜀军以重创。

吴汉

随后,他于十月从北面逼近成都。吴汉此时也在成都、广都间八战八胜,进入成都郭城,形成对成都的包围。

公孙述在困顿之中,悉出宫中金钱丝帛,招募敢死士5000余人,由延岑率领出袭吴汉军决一死战。延岑在市桥(今成都西南)假立旗帜,鸣鼓挑战,吸引汉军注意力,暗中派奇兵绕于吴汉军后侧发起突袭。汉军猝不及防而大败,吴汉亦堕水险些淹死,幸得拉住马尾才脱险上岸。此时汉军仅余七日之粮,吴汉已下令准备船只撒退。部将张堪力谏吴汉,“说述必败,不宜退师之策”。

吴汉纳张堪计,故意示弱引诱公孙述出战,以求速战速决。十一月十八日,公孙述果误以为汉军力穷,又见占卜有“虏死城下”之语,乃亲率数万蜀军出城攻击吴汉,另命延岑于城北攻臧宫。从清晨到正午,吴汉仅以少部兵力抗击,蜀军虽小胜占优,但士卒已饥饿疲劳。吴汉乘机令护军高午、唐邯率精兵数万投入战斗,直冲述军,蜀军顿时大乱。

高午在阵上刺伤公孙述,当夜述伤重而死。次日凌晨,延岑举城投降。至此,蜀地平定,刘秀统一中国的战争也基本取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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