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评价陈寅恪“史学大家、学贯中西”,是否过誉?
陈寅恪先生对于史学和生活的理解与理想,反映在各个方面。
举三个例子:
1、五等爱情论。
第一,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如《牡丹亭》之杜丽娘是也;
第二,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衾枕者次之,如宝、黛是也;
第三,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
第四,又次之,则为夫妇终身而无外遇者;
第五,最下者,随处接合,惟欲是图,而无所谓情矣。
2、史学预流说。
1930年,陈寅恪在《陈垣〈敦煌劫余录〉序》中指出:“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此潮流者,谓之预流。其未得预者,谓之不入流。此古今学术之通义。非彼闭门造车之徒,所能同喻者也。敦煌学者,今日世界学术之新潮流也。”
此即陈氏关于“预流”说的表述。这段话包含两个层次:一是对世界学术潮流的认识,即“预流”说的标尺;二是敦煌学是世界学术之新潮流,为“预流”之学。第一层次为“预流”说的基本前提,第二层次是由此得出的一个具体判断。可见,其关键在于前者,新材料与新问题是新潮流的核心要件。
3、王国维先生纪念碑文
海宁王先生自沉后二年,清华研究院同人成怀恩不能自已。其弟子受先生之陶冶煦育者有年,尤思有以永其念,金曰宜铭之贞珉,以昭示于无竟。因以刻石之辞命寅恪,数辞不获已,谨举先生之志事以普告天下后世。其词曰: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圣所 同殉之精义,夫岂庸鄙之敢望?!先生以一死见其独立自 由之意志,非所论于一人之恩怨,一姓之兴亡。呜呼!树兹石于讲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节,诉真宰之茫 茫,来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其实,这三种理念皆为理想,由于时代要素和个人选择,普通人皆难以企及。
目前有些人动不动把民国学人“封神”,这是一种厚古薄今的思维。陈出身“显贵”,加上其自身水平的确不俗,名望不免有些“层累递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