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时,我竟找不到一帧他的照片,按家乡的风俗,那本该悬挂他遗像的我家厅堂的上壁,也只好空着了。爷爷是1985年12月12日去世的,他一辈子都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爸爸十几岁时就没了奶奶,当时叔叔才刚满2岁。全靠爷爷一手拉扯长大,他平日里只会埋头干活,生活上简朴的近乎吝啬,在我的记忆里爷爷永远穿着一身已经泛白的黑布衫裤,衫是老实对襟衫,裤是大裆裤,布料是粗布。
爷爷是村里最好的厨师,谁家办红白事都请他掌勺,每次回来他都会带回几片猪头肉,然后看着我把它吃完,那时农村生活不好,这几小块猪头肉便是他一天的全部酬劳了。爷爷在吃上很节省,即是碰上好年成,也只是粗茶淡饭,只有逢年过节才加俩菜,正常是一碗红烧肉和一小盆汇菜,,到时他会说:“放心锅里有都吃饱”。于是我们就狼吞虎咽起来,一会桌上的东西可秃噜光了。爷爷在洛阳上过学,由于战乱弃学参加了革命,他的部队属华东野战军,他没有参加长征,但上过梅岭闲暇时他竟朗诵起陈毅元帅的那首《梅岭三章》来了。一天晚上村里放映《风雨下钟山》的电影,我回家跟他侃,他笑咪咪的摸着我的头问:“那上面咋会有你呢。”这时他回忆起当年参加渡江作战的情景,说着指着左耳说“这就是炮声跟振聋的”,他又从箱底拿出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我凑上前一看,是三枚军功章,我顿感爷爷真了不起,我当时非要一个玩玩,他说啥也没给,又包好放回了原处。
爷爷脱下军装后,在宜阳县城教书20余年,由于被错化成“右派”,“文革”又挨了批。从哪以后他的心情也渐渐郁闷起来,夜深人静时他就去拉那陪伴他多年的二胡,我搬个小凳子拖着下巴歪着头静静的听,后来才知道那曲子的名字----《二泉映月》,有时爷爷会拉着二胡流着眼泪,低沉的二胡声中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以前,父亲催他照相,可他一拖再拖,说穿了无非是舍不得花钱,照那干啥,省几个钱给娃买支笔吧,结果直到临终也没跨进照相馆的大门。每年的12月12日清早,我们全家便矗立在那有这几处补丁的黑布衫前,不停地用手摸了又摸这件“传家宝”,仿佛又看到了爷爷笑眯眯的站在我们中间。爷爷去世已20多年了,他没留下什么家产,只有那质朴、温厚的笑容和那份沉甸甸的爱,让我至今无法忘怀。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陈建伟,义马市作协会员。义煤耿村矿职工。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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