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稷】我心中的那树,那人
我心中的那树,那人
姜 稷
我对树总有好感。其实树和人一样,也会引起人的思念,曾经的相识,曾经的陪伴,都会给人留下深深的记忆。
我离开原来呆的学校,一年多了。虽说人走茶凉,可我毕竟在那前后工作了九年,那里的人和事都让我一时难以忘怀。
刚去时,我和妻子、4岁的女儿住在A栋楼。和我年龄相仿的主事校长,是个细心的主顾。他待人实诚替人所想,真是个不可多遇的好领导。
晨暮的空余时间,我总喜欢去操场走走,操场四周种了樟树,北面的特稀疏,只有一颗两握大的小樟树。我常常站在那锻炼,她长得翠绿氤氲。一年后学校扩建,暑假后我再去到她的身边,径叉处却被铁丝绑脱了皮,以后的两年她虽是努力地生长,可只是在破皮处长起皮瘤,叶子小小的绿中带红,病恹恹的。塑胶操场建好后小樟树已没有了,我落寞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似乎失去了一位挚友。
以后的五六年,妻子女儿回了家。我一人住在主教学楼西边的四楼,那里可以高瞻远瞩,远处的山脉、田野、工业园区,近处的河流、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烟稠密的居家,楼底下半废弃的锯板厂,低矮的厂房尽收眼底。
一天我发现那废弃的厂房墙脚边,有一颗绿绿的小树。叶子绿绿的,茎杆也是绿绿的,阳光下她闪射出绿光,充满了绿的生机。几场春雨,在青蛙的鼓噪中,快速的长到一人多高,那叶子绿而厚,象耳似的。后来我认出她了,是一棵泡桐,似是在这春天寂寞的多雨季节,在落魄江湖的我的身边来陪伴我似的。
刚住四楼,左边十来米处住着姓谭的美术老师。老谭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有空就画画、练字。我练字多年,有些爱好。空闲时,常去他处,他热情地请我品茗,请我赏赏那画在纸上的云山雾水、小桥人家。他送我纸笔,可我无心练习,我那时还缱倦于往日的人生伤痛里。不久学校让他搬到对面综合楼去住,我又成了高处不胜寒的孤鸟。
秋天来了,窗外风的嘶叫一天紧似一天,泡桐叶儿,先是萎黄,耷拉了它健壮的叶柄。再后来她的叶子,被顽皮的秋风一片片的扯去,最后只留下光秃秃的茎杆,天线竿似的矗立。
独自上下楼梯,我注意到三楼半的小梯间有人住,只是常常不见主人,似乎是个午休间。房间很小,横着放了一张床一张办公桌,放了藤椅已是没有什么空间了。床上单调地铺着草席,草席上放着考卷,一堆堆的作业本。桌子上却整齐的摆着书和笔记本,墙上贴的诗引起了我的兴趣,这是几首现代诗,诗句整齐错落有致,字体潇洒有力。
后来我打探到,是住在学校边上的刘老师,他是个醉心于文学创作的作家,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文学朝圣者。我也喜爱文学,常常会涂改一些小诗句,可总不得门径。与刘老师接触后我的心变得阳光,这个高廋,头发蓬乱,爱吸烟,胡子麦茬的作家,为人热情亲切。
我把自己以往写的一些东西给他看,不曾想他用心的把它打印出来。
我试着写了几篇散文,没想到他给刊到他们本地作家群创办的《文友》上。这让我信心大增,让我空落的心终于找到了慰藉,我也因此结识了好多文友。
那年的春天,已长到我窗台的泡桐开花了。白色的,白中带紫的,满树满树的,花堆似的喇叭形的花儿,一簇簇一簇簇,不见叶子,似乎枝干也要被那些花隐去。热烈的就如我心中激起的对文学的热情,就如我对春天涌起的滂湃的希望,灿然而辉煌。
在春天的细雨纷飞中,我参加了本地作家群《文友》的嵩峰乡六石岩景区的采风活动。
后来,我又跟着刘老师参观了王家大屋,游览了铜钹山的白花岩,参加了他们的文研会。
让我激动感慨的,已经八十岁的老作家李有祥老师的创作精神,他告诉我们,到九十岁他要写五部书。这就是人生的真正的意义吧,活着就要有所作为。就像一棵树,生长在自然中,就要努力地生长,开花、结果,长得枝繁叶茂,绝不亏待生命的历程。
生命中总有许许多多的取舍,总有许许多多的坎坷,总有许许多多的不如意。然而,只要你我热爱着生命,热爱着眼前的生活,一切都会好的。
当我的师友树林离开,去到他处谋职,我虽是不舍,但我没有伤心;当陪伴我多年的泡桐树,被它的主人砍倒,我虽痛心,但我没有悲戚;当我要离开工作了很多年的熟悉的地方,去到陌生处求生活,我虽不安,但我没有退缩。
因为我知道人生是个过程,只要你的心是春天的,即使冬天来了,你的心也是丰盈的,也是强大的、充满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