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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著名基督教学者陈金镛先生誉为“巨镇”之称的新市,晚清延至民国时期早期,商埠还是比较繁荣,所以当年十九世纪中叶西方基督教来华进入浙北,率先登陆于此,也是情理之中。当年的新市重要街区——新市寺前街(目前“寺前弄”前身),就有一座耶稣教会医院,目前该医院旧址仍有匾额遗迹,字迹依稀可辨——宝伟医局。令人惊喜的是,笔者本人便在这一旧宅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幼到成人,完成了生命阶段的重大蜕变。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完全沉浸于这“宝伟医局”的历史载体之中,却丝毫未发现它的存在,这确是一场误会,像是上帝的一场玩笑,这座旧宅给了我生命成长的机会,却没有告诉我营养的来源,只是那个风雨如磐的时代,很多明亮的事物被遮掩,宗教文化被浊水洗劫,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到了鬓白岁月才猛回首,方知明亮的事物依然保持着生命,只是被尘土所蔽罢了。
这座耶稣教会医院的位置,文革前称“寺前弄2号”(目前改为“寺前弄1号”),旧宅呈晚清风格,宅屋的主人早已几经更易,目前是一位民国时期买下的周氏。原买主已作古,周氏后人目前还是正常居住。整幢旧宅大致保留原貌,只是由于火灾与百年岁月风雨侵蚀,导致这幢旧宅的结构有些改变,后院坍圯,前庭已被缩小,房壁修饰改造等等。去年,本人幸遇认识了上海闸北堂秦小林牧师,目前,秦牧师是上海基督教界的一位资深牧师。秦牧师曾经在2019年9月16日写过一篇《缅怀李正明牧师》悼文,发表在他自创的“美篇”上。然后,今年他来新市寻访先贤名牧足迹,返沪不久,意外发现李正明牧师的岳父家是新市人,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了解到李正明岳父曾经在新市开过一家耶稣教会医院,即“宝伟医局”。秦牧师对此非常关注,进一步了解了“宝伟医局”的旧址与相关人员,才有这段段被尘埋的历史重新被揭出来,经当事人后代认定,“宝伟医局”即今“新市寺前弄1号”。
秦牧师悼文纪念的李正明牧师,是上海闸北堂于1958年并入的塘沽路五旬节圣洁会北区分堂的牧师,也属于闸北堂牧师前辈,值得后辈撰文纪念。李正明牧师(1914年1月—1982年4月),上海人,早年毕业于上海浦东新陆师范学院,曾任世界学堂教务长等职,并出版十几本数学、音乐等书籍。曾在江湾中华神学院深造,后被按立为基督教牧师,30岁时成为基督教教牧人员。1963年退职。文革时遭受迫害,文革以后得以平反。李牧师夫人陈胜圣(2017年去世)为浙江德清新市人,育有一女三子。
李正明牧师确认是当年新市“宝伟医局”主人的女婿,这一发现,又增进了上海闸北堂的基督教历史与新市基督教历史的情缘。当年俞国桢自新市耶稣堂立牧后,便去了上海开创基督教自立会,他是闸北堂前身的“上海虹口长老会堂”首任华人牧师,又被推荐为“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全国联合会”终身总会长。而后,曾经在新市工作过的陈金镛牧师,1927年,担任过上海闸北堂协理牧师,他的儿子陈梦家娶了著名神学家赵紫宸(新市人)的女儿赵萝蕤。这次又有新市人的女婿李正明牧师,在上海闸北堂并入的教堂担任牧师,真是频添惊喜,感慨系之。
为了厘清关于新市“宝伟医局“的这段历史,秦牧师向李正明牧师女儿陈爱明女士作了详细了解,情况事实有了大致澄清。陈爱明外公陈宝伟,是新市人,他是新市“宝伟医局”的主人,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陈爱明的妈妈,叫陈胜圣,于1924年出生于新市,当地新市里巷的邻居,称其为“圣儿”,自小就随着外公每个星期到新市基督教堂做礼拜。“宝伟医局”的旧址石门上,至今还保留着医院名称的匾额,以及墙上十字架的印记。陈胜圣十三岁那年(公元1937年),陈宝伟身患重疾,经教会介绍,前往上海治病。由此,一家人(陈宝伟夫妇、儿子两位,女儿两位:陈明儿、陈胜圣)便随陈宝伟求医,在上海住了下来。几年后,陈宝伟先生逝世,由于家庭生活面临困境,孩子只能随别人抚养,陈宝伟夫人孤身返回新市终老。
根据上一情形分析,新市“宝伟医局”应该大致在百年以前的民国初年左右开办,至公元1937年抗战初期关闭。2020年11月,退休干部(原担任新市政府领导)姚永奎先生对新市“宝伟医局”作了调查考证,证实其“宝伟医局”为一处西医诊所,医院主人是陈宝伟,是民国初年开办。目前此事已经陈宝伟外孙女确认,符合事实。
新市古镇是中国耶稣教历史上,数代名牧居住过的“名牧古镇”,在江南乃至中国大地上,也堪称奇迹。自晚清著名基督教学者包孔嘉先生来新市担任牧师始,至后来的大学者陈金镛先生,然后到中国耶稣教自立会终身总会长俞国祯先生,到后来新市出生的著名神学家赵紫宸先生,以至到民国时期的新市女婿李正明牧师,等等。这一座“宝伟医院”的事实,见证了当年新市耶稣教文化的民间深入,见证了新市古镇教会公益善事的发达与公众对耶稣信仰的普及。笔者自己居住于此长达二十五年之久,迄今回忆,更有缕缕不绝的奇妙感应似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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