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 家｜陈荣来：围观春天的人 抽空了这个城市
陈荣来精选诗歌
老作坊
时而呈现，整幅蓝印土布
悬于西厢房的高处
正如此刻的恍惚。但不虚无
那些年适合慢工出细活
适合手艺人
打理日子的粗粝
和皱褶。而事物的发展
有它的不可预知性
当你回过神来
怀抱浆染的活计
恍如隔世。染缸还在
爬满了暗灰色空寂。西厢房里
你有一搭
没一搭地抻着袖子
与季节无关
得有合适的方式
来结束一些不合适的事物
从北方到南方
秋天的信使刚刚启程
声嘶力竭的蝉鸣
便收紧了它的宽度，路过的影子
置身事外，他们何尝不明白
一场雨
来，或者不来
草木始终高于河流
你看哦，当烈日的利斧破门而入
总有善于捕捉气候的人，不动声色
缝补着
碎裂的风声
雨水辞
任凭风，凄冷地吹
任凭雨声尖利，敲打着
冬天遗留的硬骸
没有人在意
一个蜷缩着拥抱自己的人
空间有多么潮湿
这应该是阳光明媚的春天
而泛绿的枝头
粘不住一声鸟鸣
总有人顶着阴郁的天气
出门
裹紧身子，赶路
存在
混凝土凝结的城市
被草长莺飞
包围。这是个春天的黑洞
海棠花，还是开在我的窗口
转身离去的河流
在拐弯处，恢复着体温
所有事物的动静
指向天空。几幅熟悉的剪影
掠过我的头顶，像一阵风
围观春天的人
抽空了这个城市，他们放飞的姿势
被远方拘捕
凝滞。虚寂
一声布谷鸟飞进黄昏，故乡
向我走了过来
无法还原的事情让一张白纸
捉摸不定
几笔秋风瑟瑟
有光进来，洞开的窗户
对着我
我对着寂静
眼前分明是充满生命力量的辽阔
而我的存在
仿佛与它们无关
白纸越发稀薄，一只麻雀
穿过哈欠的裂隙
刊于《齐鲁文学 · 中国诗歌2020年度精品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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