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史10——可萨突厥(下)

可萨突厥的大致疆域。

大国关系:

7世纪初叶,可萨突厥与拜占庭联合攻打波斯,最终迫使波斯把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割让给了可萨突厥,但可萨突厥独立之初国内稳定是其面临的更重要的问题,因此他们在630年不得不撤回了指向亚美尼亚的矛头,并全面撤出了外高加索。此后王朝更替,阿拉伯代替波斯成了可萨突厥南方的敌人。642年阿拉伯人夺取了打耳班要塞,进一步侵入可萨突厥南部领土,该年可萨突厥忙于黑海草原战争,无暇顾及南部事务。652年阿拉伯大将拉合曼不顾哈里发的劝阻再次侵入可萨突厥领土,但这次阿拉伯人遭到了惨痛失败,拉合曼战死,尸体未能运回故乡。

656年,第三任哈里发奥斯曼遇刺身亡,阿拉伯陷入内战,高加索地区也因此获得了30年的和平,可萨突厥利用这个间隙征服了保加尔人,并向黑海草原西部和克里米亚地区进行扩张。从伍麦叶王朝建立到灭亡的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内,可萨突厥和阿拉伯帝国之间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围绕着外高加索地区的拉锯战。直到732年,以可萨突厥的惨败告终。737年,麦尔旺在可萨突厥本土击败了可萨突厥,可萨突厥表面上答应皈依了伊斯兰教,但当麦尔旺回军争夺哈里发大位,可萨突厥又恢复了老样子。

8世纪中叶,阿拔斯王朝取代伍麦叶王朝,哈里发曼苏尔在位期间任命叶齐德为亚美尼亚总督。叶齐德依照哈里发命令,向可萨突厥请求和亲。突厥可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叶齐德,并奉送了丰厚的嫁妆。公主与叶齐德成婚后,主动皈依了伊斯兰教,认真学习了古兰经,并生下两个孩子。但是在结婚两年零四个月之后,她和两个孩子突然死亡。这个事件再次引发了可萨突厥和阿拉伯人的战争。8世纪下半叶,可萨突厥和阿拉伯帝国之间再次陷入战争状态,直到新世纪来临。在接下来的新世纪中,可萨突厥实力稳固,成为了南俄草原上最有影响力的国家,不再依靠劫掠积累财富,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发展贸易上,因此致力于发展和阿拉伯人的贸易关系,战争停止了。

7-8世纪之间,可萨突厥与拜占庭的关系主要围绕着克里米亚地区控制权的争夺而展开,在此期间,可萨突厥的势力逐渐走向顶峰,而拜占庭的希拉克略王朝则走到尽头,可萨突厥的动向,几经影响了拜占庭皇帝的废立。

克里米亚被称为黑海门户,对拜占庭和可萨突厥都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和经济意义。对于拜占庭一方而言,克里米亚的赫尔松(Cherson)及其邻近地区是位于游牧民族世界边缘的观察站和瞭望塔,对于可萨突厥一方而言,掌握了赫尔松就掌握了拜占庭和北方民族贸易的重要中转站,能够为自己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同时还可以加强可萨突厥对南俄草原游牧民族的控制。在7世纪中叶,可萨突厥真正崛起之时,拜占庭已经控制了克里米亚地区及其南部港口城市赫尔松。

685年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四世去世,他年轻的儿子查士丁尼二世被推上皇位,时年不满16岁。年轻的查士丁尼二世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以伟大的查士丁尼一世为自己的榜样,但他还不具备强大的心智和能力去迎接这样的挑战。在他登基的那一年,阿拉伯帝国也经历了统治者更替,新上任的哈里发阿卜.马立克与他签订了和平条约,拜占庭的东部边境暂时得到了安定。于是新皇帝在688年前后对巴尔干地区的斯拉夫人占领区进行了远征,征服了许多地区,并获得了剩下地区的宗主权。拜占庭边疆省份由于长年战争残破不看,土地荒废,于是查士丁尼二世将几万名斯拉夫人迁入这些地区进行屯垦。690-691年,查士丁尼二世撕毁与阿拉伯人的和约,把塞浦路斯的岛民强行迁走,过程当中大部分塞浦路斯人失去了生命。次年他又在新近征服的斯拉夫人当中征召了一支3万人的部队与阿拉伯人开战,但2万斯拉夫人在阿拉伯人的劝说下临阵倒戈,拜占庭遭到惨痛失败,查士丁尼二世残忍的处死了剩下的斯拉夫人和他们的妻儿。

在此过程中,查士丁尼二世独断专行,不断使用暴力,激起了民众的不满,并大力推行新的土地政策,损害了贵族的利益,也招致贵族的反对。695年终于发生了推翻查士丁尼二世的起义,希腊军区将军利奥提乌斯(Leontius)被推举为皇帝,查士丁尼二世则被割掉鼻子,被流放到了克里米亚半岛上的赫尔松。一个人遭受到割鼻刑法,意味着再也不能担任任何公职了。

697年阿拉伯入侵迦太基地区,大败拜占庭军队。失败的拜占庭海军并未回到首都,而是密谋推翻了利奥提乌斯,推选舰队司令为新皇帝,史称提比略二世。利奥提乌斯同样遭到割鼻刑罚,并被囚禁在修道院内。皇位的更替给了查士丁尼二世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在赫尔松大肆收买人心,与旧部频繁接触,公开宣布新皇帝的继位不合法,他将重新夺回自己的皇位。赫尔松地方长官害怕受到提比略二世的报复,决定把查士丁尼二世献给新皇帝。但在自己追随者的帮助下,查士丁尼二世及时离开了赫尔松,开始了逃亡生涯。

他先逃到哥特人聚居的多罗斯地区,此时哥特人迫于压力,承认了可萨突厥的宗主权,于是他在哥特人的帮助下,逃往到了可萨突厥汗廷,显然是看上了可萨突厥强大的实力。可萨突厥收留了查士丁尼二世,显然他们是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方面是可萨突厥希望通过查士丁尼二世制衡拜占庭的新皇帝,另一方面是可萨突厥希望利用查士丁尼二世在赫尔松的影响力,完全控制这一地区。

出于上述考虑,可萨突厥大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查士丁尼二世给自己的新妻取名叫作塞奥多拉,这正是查士丁尼一世妻子的名字。可汗安排夫妻二人在豪华宫殿中居住,享受荣华富贵,但并不急于帮助查士丁尼二世复辟,还派人把他监视起来。逐渐查士丁尼二世对可萨突厥失去了信心,决定投靠新的势力——保加尔人。但此时,提比略二世得到了查士丁尼二世投靠可萨突厥的情报,写信给可汗,以大量财富和赫尔松的税负为价格希望购买查士丁尼二世的人头。可汗下密令派出刺客,但塞奥多拉提前把阴谋告诉给了自己的丈夫,使得查士丁尼二世能够提前摆下鸿门宴,成功地杀死了堂上的刺客。他把妻子送回到可汗身边,自己则秘密的辗转赫尔松,召集旧部逃到了保加尔人那里。

查士丁尼二世才一离开,可萨突厥便如愿占领了赫尔松。而保加尔人受到可萨突厥的进攻,不得不退往多瑙河河口地带,给拜占庭的边防造成了巨大压力,甚至曾一度威胁到了君士坦丁堡的安全。这样的国际形势正中查士丁尼二世的下怀,705年秋天,保加尔大汗特尔维尔率领一支强大的斯拉夫军队,与查士丁尼二世一起兵临君士坦丁堡。查士丁尼二世亲自带队奇袭,君士坦丁堡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提比略二世仓皇出逃。亡命天涯10年之后查士丁尼二世复辟成功。

为了感谢保加尔的帮助,查士丁尼二世恢复了对汗国的岁贡,并赐予特尔维尔“凯撒”的称号,而自己掌权之后则陷入疯狂的复仇之中无法自拔。

可萨突厥控制了赫尔松之后,有效地控制了克里米亚地区的重要出海口,对拜占庭的利益构成威胁。查士丁尼二世派出一支强大的舰队去迎接自己的妻子,塞奥多拉。但这支舰队于上风暴,几乎全军覆没了,可萨突厥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把公主还给了查士丁尼二世。归国之后的塞奥多拉被封为共治皇帝。

710年,查士丁尼二世再次出兵赫尔松,奇怪的是可萨突厥并未重兵把守这片在贸易上对其至关重要的土地,因此拜占庭军队没费什么力气就占领了赫尔松。疯狂的查士丁尼二世残忍的屠杀了赫尔松土地上居住的可萨突厥人,大屠杀引起了当地军民的普遍恐慌,于是再度求援于可萨突厥。很快,可萨突厥大军压境,在其支持下,当地居民也发动起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查士丁尼二世派遣官员送回俘虏,并向可汗道歉。

经历了这个事件之后,可萨突厥积极培养了自己在赫尔松地区的傀儡实力,扶植拜占庭将军巴尔达尼斯(Bardanes)为菲利皮克斯皇帝。查士丁尼二世随后派遣马乌罗斯的地方官贝索斯(Bessos)攻打赫尔松。巴尔达尼斯无力抵抗,逃入可萨突厥国境避难。随后可萨突厥得军队开赴赫尔松,贝索斯自知不是对手,于是被判了拜占庭,投靠了可萨突厥,承认巴尔达尼斯为赫尔松皇帝。

711年巴尔达尼斯率军抵达君士坦丁堡,查士丁尼二世众叛亲离,首都百姓开成迎接拜占庭将军,而没鼻子的国王终于死在了禁卫军军官手里,其年仅6岁的幼子也遭遇不幸,希拉克略王朝宣告结束。

8世纪中叶到9世纪末,可萨突厥得国力达到顶峰,先后政府了分散的保加尔人、布尔塔斯人、北高加索人、马扎尔人和东斯拉夫人。但他们仍然保有自己的首领和君主,可以自行管理内部事务,有自己的信仰自由,但必须服从可萨突厥得统治,缴纳赋税,在战时为可汗出征。在这个时期,可萨突厥戏剧性的皈依了犹太教,变成世界上唯一一个犹太教王国。在将近一个半世纪的时间里,基督教的拜占庭帝国、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帝国和犹太教的可萨突厥汗国可说是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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