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文在线」秦化江：四川博物馆藏祝允明《自书诗卷》赏读

祝允明自书诗卷

文/秦化江

编辑_《闻是》

明代帝王大都酷爱书法，以书法自娱。丛帖汇刻之风尤胜于往昔，整个明代盛行帖学。明前期的台阁体书法，流行了近百年，日趋表现为板刻、僵化，使书法失去了艺术情趣和个人风格。在这种气氛笼罩下，祝允明敢于突破时习， 师古创新，力矫台阁体之弊，不仅重倡帖学书法本义，而且创出新风貌，卓著的成就，使他成为书坛巨人。

祝允明（一四六〇——一五二六），字希哲，因右手六指，故自号枝山。祝允明擅诗文，尤工书法，才气横溢，与唐寅、文徵明、徐祯卿，世称「吴中四才子」，与文徵明、王宠并称「三大家」，加上后起之秀陈道复，被誉为书坛「吴中四名家」。

祝允明出身于仕宦之家。「五岁作径尺字，九岁能诗」，稍长，博览群书，文章有奇气。其书法受外祖父徐有贞影响。其青年时期，又得岳父李应祯指导。徐李两公的熏陶，为祝书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成年后，他的书法更博采众长，转益多师，融会贯通，自成一家。明王世贞在《艺苑巵言》中说其「晚年出入变化，不可端倪。风骨烂漫，天真纵逸，真足上配吴兴（赵孟頫），他所不论也。」明代著名书画鉴赏家欧大任在祝书《六体诗赋卷》的题跋中赞曰：「历代书家擅名者，诚未能兼备各体者也，国初以来多以章草师授，不复规模晋法，小楷或类钟而浑成不及矣支指生（祝允明）独妙兼诸家，诚为我朝第一。」

祝允明书法真、行、草并章草，各体皆精，以草书成就最高。祝氏性格豪放，无拘无束，纵逸不羁，其书法具有面目多变的艺术特点。明代著名书家文彭在《跋祝书东坡纪游卷》中说：「我朝善书者不可胜数，而人各一家，家各一意，惟祝京兆为集众长，盖其少时于书无所不学，学亦无所不精。」清代书法评论家王澍也提到祝书的不同风貌：「平生见京兆书凡数十百卷，莫有同者。」

祝允明自作诗卷，系四川省博物馆藏品，草书，共五章，纸本，纵三一·四厘米，横三九四·四厘米。款署「右录拙稿五章奉尘性甫清览，己卯春日祝允明顿首。」卷首右上角有「枝山」白文篆书一方，右下角有「定臣珍宝」一收藏章。

卷尾有阮殿飏、施士遴题跋两段。阮跋曰：「有明三百年，行草惟祝京兆为最。余所见不下数十本，然伪者十有八九。此卷奇宕潇洒，其运用处精妙绝伦，洵是真笔，殊不易得，堪垂不朽矣。谭君蕙圃出以示余，展玩再四，不忍释手，因书其尾。时乾隆二十五年十二月朔古盐阮殿飏。」施跋曰：「枝指山人精于草，其天趣横生，自具晋人遗韵，而错综变化，几莫名其状。此卷虽未尽先生妙腕，然法本大令冲夷之气，洋溢行间，类非唐以下所能窥及。昔人论草书云：「孤蓬自振，惊沙照飞」。予于先生亦云。甲申重九后三日霞川施士遴识。」

祝允明的草书，极富个性，师法最广。此卷既有二王风姿的潇洒流美，又有米芾锋杪的机敏变化，兼得怀素的意势跌宕，而以飞动清逸为主要基调。他学习历代书法名家。但学古不泥，决不拘泥于点画形质，而注意取其笔法、体势，得其神韵，化出自己的境界。此作与祝其他狂放雄奇的草书作品相较，自有雄、秀之别。它势态婉健，用笔精当。长近四米的卷帙，挥运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作者烂漫而又闲雅之情怀跃然楮上。该卷乃祝允明六十岁所作，为其晚年精品。值得指出的是，祝允明既是书家，又是诗人，诗书之境在此卷中交融一体，显示了作者深厚的内在修养，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祝允明草书被誉为「明代草书第一人」。有云：「枝山草书天下无，妙洒岂独雄三吴！」在这卷自书诗中，我们可以充分领略到他草书艺术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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