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怕死溜号的小兵小声嘀咕:“团长,可以...
一个怕死溜号的小兵小声嘀咕:“团长,可以派人去救救我阵地上那些弟兄吗?……他们和鬼子拼的就剩一个排了……”...”
南京,下关码头
没有汽笛的长鸣,但岸上却全是挥别的手,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大家都为第一批渡江的人送行。这些渡江的人们能不能安全到达彼岸还是未知之数。岸上的人群心理上已经平静了很多,开始互相帮助关怀,他们一边给伤病的人护理,一边互相诉说着逃难以来的各种悲伤,渐渐的几千人在哭泣低诉中好像变成了一家人。
人群越来越大......
团长回身坐到一张椅子刚刚长长舒了一口气。 “团长……”一个刚刚回归的士兵就站在旁边突然说道,看得出他早就等在那里了,他嗫嗫嚅嚅地小声嘀咕:“长官可以派人去救救我阵地上那些弟兄吗……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剩一个排了……”
“什么!”这个士兵来自仪凤门。原来自守军撤离后,那里就剩了一个自告奋勇留下来死战的拼凑在一起的混编营坚守,分守着仪凤门和钟阜门。这个怕死的小兵在一次鬼子怒涛般的进攻中溜号了,按他的说法他走的时候仪凤门上的守军最多就剩下一个排。现在,他已经离开那里一个小时多了!
如果仪凤门失守,这里一个人都逃不了!
“弟兄们,不怕死的跟我上!”十万火急,这种局面下,团长已经不能做太多的布置,点起一个连的士兵(有我一个),赶往仪凤门!
弟兄们用两条腿拼了命地跑过去,远处,仪凤门钟阜门方向的战火映红了半边天,却几乎没听到枪声。
仪凤门已经烧成了焦黑色,怎么看都看不出生命迹象,在城墙下鬼子架起了十几道长梯正准备登城。在这之前,鬼子已经三次用燃烧弹烧城了,但前两次上去的人都被中国士兵打了下来。城楼通道里的空气非常污浊,三个士兵,似乎在半昏迷之间,团长下令迅速补防。
三个人中有一个是我的老乡,抬他下去时,我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第一次当鬼子的重炮打过来燃烧弹的时候,措手不及的弟兄们死伤惨重,我们在战火高温中早就脱下了棉袄光着膀子作战,被烈焰一卷就倒了一地!惨呼中一个个弟兄倒在地上打滚,很多人在烈焰卷起的一霎那连闭上眼睛都来不及,便被灼伤了眼球,血红的眼睛表面多了一层微微的乳白色,他们就睁着发白透红的眼睛想看清楚,但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暗红!”
“高温的空气烧坏了很多弟兄的肺,他们无法呼吸也无法呼叫!一个个,在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兄弟,忽然身体上蒙着一层黑黑的晦暗的尘土,一阵发抖痉挛后不再动弹。而那些没被烈焰卷到的弟兄猛扑到城垛子去开火,被滚烫的城墙烫出了一胸腹的血泡,但他们还在坚持……”
“第二次、第三次......鬼子的燃烧弹袭来,弟兄们明白过来了,马上冲回通道内,用沙包和一些可以找到的阻燃物把通道堵起来,忍受着缺氧和高温的煎熬。等到外边火焰消下去了就打开通道冲出去,和鬼子的尖兵探子作战。一次次,反反复复,每次在鬼子以为阵地上已经没有了活着的人的时候,就会有那么几个冒着烟的中国兵忽然在烟雾缭绕当中冲出来拼命!”
把这个弟兄放到后面,我又冲上阵地。
这一刻,互射、拼刺,战场上一切最熟悉的声响和喊杀又铺天盖地响起来。有的战士没有枪,直接就扑到垛子口上抱着正要往里边跳的鬼子一起跳下楼去,就像风风火火冲上来就为了这一跳似的……沿着城楼向远处看过去,晃动跳跃的火光中,地下全趴满了像依然会动一样的尸体,烧焦的尸体!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鬼子要用很长的梯子才能上来,那些梯子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所以他们也无法边上来边作战,只能双手扶梯依靠后边的火力压制。我们的人只要躲在垛子后边,一支步枪就能照顾他们两把梯子了。但是他们在白天有飞机助战,一颗炸弹下来,对城楼上的杀伤很大。如果他们老扔炸弹也好,那时下边的鬼子都不上来。但他们总是一会扔炸弹一会扫机枪的,我们不得不留一些兄弟在垛子间警戒,基本上留着的人都活不了......
真的太难了,头顶上是鬼子的飞机大炮狂轰滥炸,如果不是这些明朝始建的老城楼确实够坚固确实太难以攀登的话仪凤门早就丢了,守军完全就是在挨打中用生命去坚守!
那些被烧伤的弟兄,无法正常呼吸而像抽搐般急促地一抖一抖延续着生命。每个人的耳膜可能也被震破了,无论身边的弟兄怎么呼唤都不会对声音作出反应。看得出他们很痛苦,身上大块大块被烧伤的地方都已经被烧熟了,抽搐着的每一个人背后也许都有着一段故事,每一个人身上都附着一份牵挂。可我们无能为力,战斗还在继续......
无论如何还要坚持,因为下关码头、因为整个长江边上,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
也许,最终全部战死还是无法挽救那些老百姓的命运,但只要活着就得守下去!
这种坚守,靠的不是武器,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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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抗战故事·回望历史瞬间】—上观嘉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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