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小手磨

我家的小手磨

□戴官宝

小麦黄豆加一点花生米泡发后，用磨拐的糊糊冲稀饭，或摊糊塌子饼，又香又甜又有口劲，是我儿时最爱吃的。自从1972年搬到清拖厂宿舍后，就断了这个口福，因为宿舍区虽然很大，家庭很多，却没有一家有石磨。连小手磨都没有。实在想念儿时的味道。上世纪七十年代未，朋友葛建国（驾驶员）出车到灌云县，我请他买一个小手磨回来。小手磨，也就是石磨的缩小版。

石磨，又称拐磨，用于把米、麦、豆等，干的或浸泡过后的原粮，加工成粉或浆的生活用具。开始用人力或畜力，畜力就是用小毛驴来推（拉）磨。毛驴拉磨，都是较大的磨。一两个人是推不动的，一般是磨坊用作专门加工面粉的。到了晋代，劳动人民发明用水作动力的水磨。石磨通常由两个圆石做成。两层的接合处有正反方向的纹理，粮食从上方小孔（磨眼）进入两层中间，随着上方磨盘转动，粮食会沿着纹理向外滚动，滚动过程中被不同方向纹理碾压，粮食变成粉末或浆糊。据说石磨是鲁班发明的。在石磨发明前古人加工粮食，都是把谷物放在石臼里，用石杵来舂捣。

“拐磨拐，拉豆采，请舅奶。舅奶不在家，请小丫，小丫没得裤子， 咯吱咯吱小肚子。”这时大人两只手，松开拉着儿童的小手，伸向儿童两边夹肢窝捞痒痒，小儿就会咯咯咯大笑起来，大人也会跟着笑起来。在家中做家务的其他人，也情不自禁地一同笑起来，家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这种儿歌简单易学，歌词朗朗上口，一学就会。这是我们淮阴地区劳动人民，根据日常生活用具拐磨，发明的自娱自乐的儿歌，它充满着劳动人民的聪明和智慧。过去农村人口多的家庭，一般都会有拐磨，加工干湿粮食，非常方便。吃拐磨拐的稀饭或面糊做的糊塌饼，原粮香味浓浓的，还有点甜丝丝的。这是后来机器（又称小钢磨）机成的面不能相比的。

葛建国从灌云县买来的小手磨（石磨），直径25厘米。这个小手磨，一个人就可以磨的。邻居高兆华帮我按装上磨拐子；我自己在小院子里，用沙石水泥做了一底盘，把小手磨的下半部，固定在底盘上。底盘的最外一圈留有几厘米高的边筐，这样底盘周围一圈形成了沟槽，让磨出来的面或糊糊顺着沟槽淌下来，下面用一个面盆接住就行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小手磨底座水泥已干了。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将小手磨洗刷干净，拿来上午泡发好的干小麦和一些黄豆花生，准备磨糊糊。宿舍周围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我右手拿着小勺，掏了一些泡好的黄豆小麦花生，带少许水，放在磨眼里。左手握住小手磨上面的磨拐子，从右向左反时针方向用力，小手磨开始转动了。转了两圈后，又同样方法加了一些料，再转动磨拐子。小手磨上下片之间的缝里，开始流出奶白色的面糊糊。拐了一会儿，邻居们有的说：糊子稀了，等会儿刷磨水加进去会更稀的。我就适当的将小勺里少放点水。又磨了一会儿，儿子跃跃欲试想磨小手磨，结果由于他人小力气小磨不动。邻居们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很想试试，我就让他们过一下小手磨的瘾。不到一个小时，面糊磨好了，我把磨的上片掀起来，用清水冲干净，又刷下半片。稀稀的面糊淌了一大盆，估计我家“三张锅”（锅的尺寸，而不是三口锅），要烧两三锅。我邀请看热闹的邻居们，晚上都来我家吃拐的小麦稀饭。晚上真的烧了两锅稀饭，左邻右舍叫也不肯来，我就用碗，一碗一碗的递给他们家。他们说，闻到这稀饭味，满屋子香喷喷，喝到嘴里甜丝丝的。个个都夸小手磨买得好。

从此以后，我家小手磨在宿舍区可吃香了。一到休息日，同宿舍的工友们会早早打招呼：“下午啊，借你家小手磨用用，拐点稀饭吃。”人多的时候，都要排队，有三五家的是常事。拐过了，临走时都会打招呼，晚上你家不要弄饭了啊，到我们家吃小麦稀饭啊！还有的特地拐多点，临走前留几勺给我们家，我们不要，推来推去，客气声不绝于耳。因小手磨，邻里关系更加融洽。平时不大熟悉的人，知道你家有小磨，又想吃小麦稀饭时，也会主动找你，跟你说话，借小手磨拐稀饭。我对小手磨十分珍爱，用后洗刷干净，上面一片搬回家放着。下面一片因和底座连成一体，非常重，搬不动，放外面又怕熊孩子弄坏，就用水泥石子，做了个罩子套在上面。

小手磨，那几年成了我们宿舍区的明星了。一传十、十传百，宿舍区里多数人都知我家有小手磨。九十年代初，外甥做卖豆浆生意，把小手磨拿走了。后来在一次搬动时，不小心摔坏了，让我心疼很长时间。平时做梦，有时也会拐稀饭吃呢！

作者简介：戴官宝，58年工作，当过兵，打过仗，干过公安，管理过公路。退休后，写点东西，乐一乐，留住记忆，留住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