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的母亲刘肃端,是两江乡古定村南寨人...
李宗仁的母亲刘肃端,是两江乡古定村南寨人,生于1867年农历7月10日,比李宗仁的父亲年纪要长。
刘肃端娘家勤劳节俭,每年都有粮食节余,常于青黄不接之时以放高利贷赢利。刘肃端的父亲是一个胆小之人,母亲却聪明干练,但却极为吝啬。
她16岁这年许嫁给李春荣(李宗仁之父)时,李家已家道中落,并不富裕。李家到李如玺(李宗仁祖父)时祖产本已非常有限,1898年,李如玺把家一分为三,自己留下十余亩田养老,其余分给儿子春荣、春华。李春荣得田二十余亩,但人口逐渐增多,家用日感拮据。此时刘肃端已生了三男一女,李宗仁已经7岁。
李春荣是私塾老师,无暇劳作,收入又不足以敷家用,幸得刘肃端克勤克俭,一个人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
尽管刘肃端勤劳持家,但家庭经济总是入不敷出,每年都要借债,甚或卖出一两亩田地。每每家里严重缺粮时,刘肃端只有一次次去向富户人家借钱借粮,去得最多借得最多的自然是家境还算不错的娘家。
李宗仁的外公和两个舅舅为人宽厚,对李宗仁家常常予以帮助。无奈李宗仁的外婆生性极为吝啬,尽管是自己亲女儿,也不愿常把粮食无利贷出。
有一年,刘肃端又硬着头皮和儿子李宗仁回到娘家借粮。在娘家大门下,刘肃端和母亲遇见,母亲只说了一句“回了”就匆匆离开。后来直到刘父招呼刘肃端母子俩吃完午饭,刘母仍没回家。
太阳眼看快要落山,刘母才回来,看见刘肃端母子俩还没走,愣在门外,不住跺脚,后悔自己回得太早。
这一次,刘肃端自然又是空手而归。回家的路上,刘肃端告诫儿子李宗仁:“你长大了,要学本事啊。天靠不住地靠不住,唯一靠得住的只是自己。”
刘肃端一生勤劳俭朴,省吃俭用。直至晚年,儿子李宗仁身居高官要职以后,她也仍极勤俭,谦诚和蔼,与往日没有不同。她60岁生日那年,亲朋好友闹着要给她祝寿,她自始至终未吐口,大家只好作罢。
某次,李宗仁回家省亲,三个胞妹对李宗仁说:“哥哥,你做了这样大的官,而我们仍旧耕田种地,你不怕邻里耻笑你吗?”
李宗仁笑着回答说:“在劳工神圣的今日,耕田种地是可骄傲的。”刘肃端听了深为赞同。
其后,李宗仁因职务关系长住通都大邑,想把母亲接到身边来,而刘肃端总不肯离开乡间,情愿过其简朴的农村生活。而乡里的老弱残疾则因之时常得其周济,所以刘肃端晚年时,善名播于四方。
1942年初,李宗仁在前往重庆开完一重要会议后,特意向蒋介石请了十天假,回桂林省亲。在家里待了一星期后,由于战事紧张,李宗仁准备飞回重庆。
没想专机因天气原因竟迟迟未到,李宗仁又返回村中,却发觉母亲的病况加重,便不敢离开半步,终夕在榻前服侍。1月14日半夜十一点,刘肃端终于走完了她76载的人生之路。
李宗仁急电中央续假10日,在家遵旧制成殓,守灵开吊。李宗仁哥哥李德明说:“母亲一生含辛茹苦,生时有福留给后人,如今百年归天,岂能节省!”李德明便放手大办丧事,李宗仁不忍劝阻。其实,当时李家已非一般人家,也欲罢不能了。
民国政府成立了治丧委员会,蒋介石电托李济深代表他作治丧委员会主任。随后,上自中央下至地方机关团体,亦都派人来设祭凭吊。
蒋介石的挽联是:
大地遍干戈正倚贤郎同扫荡,
寸心怀肌溺遥瞻慈范更低徊。
于右任、冯玉祥、李济深、蔡廷锴、李四光、徐悲鸿、田汉等也纷纷送来挽联。
为了把刘肃端丧事置办隆重些,李家花钱如流水。在一连三天的开堂设灵中,大开宴席,来人如潮。村中男人都来帮厨,杀猪不计其数。五服之内,姑舅表亲全做孝服,上下乡亲发白带围腰,还处处张挂孝幔,光是白布就用去几百匹以上。
李宗仁眼看太铺张,认为国难期间,一切从简为宜。但是李德明反驳了李宗仁:“你在外面做你的官,管你的百万官兵,但是在家里,可得由我做主,无论如何,我要把娘的丧事办得要怎么好看就怎么好看,只要对得起老人家,卖田都不在乎。何况中央还派了这么多官员来主持丧事。”李宗仁奈何不得,只好听便。
在头村家中开奠的同时,桂林也开奠三天,是在东镇路李宗仁的寓所举行的,全由治丧委员会主持,便于因交通关系不能下乡尽礼的来人。这里每日也是车水马龙,三天之后,还来人不断。治丧会收到的挽联、挽词、唁电、唁函、祭文等,总计不下千数,从厨房、侧屋一直挂到大门外。
出殡之日,盛况更是空前。沿途幢幡飘舞,送葬队伍蜿蜒3华里余,由32人抬着灵柩,覆盖着棺罩,两边拖着数丈长的白布(俗称拖白,是福寿双归老人才能享有的哀荣),在鞭炮声和哀乐声中缓缓行进。
送葬的人多,观光的人更多,公路两旁,分列两行接成一里多长的人墙,人人腰围白布,目送灵柩至坟地还不散。
灵柩前面,有成百军乐队和本乡村的几十名吹鼓手吹奏。至于燃放爆竹,撒纸钱,则由十数乡亲专管。安葬仪式由省政府主席黄旭初主持。
“八桂云山失色,两江风木含悲”,生节俭的刘肃端,其丧葬盛况在临桂县境则空前绝后,也许这是她生前所未曾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