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畅:故乡看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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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桃李开,野田坟冢只生愁。又是清明,故乡的山头上荒草积攒了势头,松竹苍翠,曲径幽寂。
小辉一家人一早从城里来到山上,四周都是静谧而热烈,因为这特殊的场合添就了一份肃穆和阴森。小辉爸手握铁锹一马当先,小辉妈拿着菊花和祭祀用品走在最后面。周围一同来祭祀的人着实不少,虽平时甚少往来,只合着同村的缘故,却也相熟。相互点头示意,各自投入其中再不提。众人烧纸、放炮、祝祷各自忙碌,整座山上烟雾缭绕、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戚。
一切完毕后,两个妇女话起了家常。短发的那个别了别头发,手腕间明晃晃的手镯尤其显眼,她压低嗓子先开口:“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哑巴死啦!”挽着头发的那个瞬间拔高了音量:“谁死啦?莫不是看山的那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随着身影愈来愈远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说起看山人,大约从没有人听过他开口说话,从年轻时就独来独往,现如今更是孑然一身。当地政策好,干部们多次走访解决他的实际需求,都被他一再否决了。山有山的自由,他有他的执着。以山为家,这一住就是一生。竹林之畔,一间简陋的茅屋,里面有铁锅、硬板床、一盏煤油灯,就是他全部的家当。每天起床,从山头这头巡山到那头,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亡灵们的栖息地。一年中清明前后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子孙后代们赶来祭拜,有个别或许会打起雨后春笋的主意。这个时候,他就出现了,激动时怒目圆睁,挥舞着双手用咿咿呀呀的声音呵退那些人。此时竹林又是一片宁静,只余风吹动叶子发出的沙沙声。仿佛他曾经来过,可是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死亡不是终点,被人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小辉,你在哪呢?这孩子怎么到处乱跑!”小辉妈的声音传来。小辉急忙跑来,指了指原来看山人的方向说:“我去了那里。”小辉妈朝着小辉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赫然放着一朵金黄色的花。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独自去远行的人
2020年4月4日清明节
作者:李畅  黄梅县实验小学

编委会

曹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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