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岭南鱼:【一个人的爱情之贫困户老七】(长篇小说连载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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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一个人的爱情
(长篇小说连载十五)
十五、贫困户老七
老七一家是恩铭他们扶贫名单里家庭比较贫困的一家。老七今年六十多岁,前几年中风差点没了命,可活过来的他再也不能到地里干重活,因为一条腿不听使唤了,虽然也能走,但是个跛子。年轻时因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家里托媒人从外村给说了个有点丑的半语子(半语子:不是哑巴,能说少量的话,但不能和正常人一样顺利交流,也不是结巴,总之能说几句,但很慢)。虽是个半语子,还丑,可干活不含糊,做饭,收拾家,做针钱,种庄稼,样样都会。一开始,老七有些不喜欢这个媳妇儿,总觉得自己仪表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能娶这么个媳妇儿,出门都拿不出手。他娘对老七说,你得认命,虽然你长得还行,可你家里有啥,方圆十里八里的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你别不知足,能干活能生娃,咱这香火断不了就行了,别老想三想四地,对婆娘好些。每当他老娘说这些的时候,老七呢,不言语。他言语啥。他爹走的早,全靠他娘把他带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啥。
年轻的时候,老七对媳妇儿总是颐指气使的,可媳妇从来不生气,好像知道自己配不上老七似的,从不反抗老七。老七心气儿顺的时候,对媳妇儿还勉强凑合,当心气儿不顺的时候,就把气撒在媳妇儿身上。这时他老娘就出来护着儿媳妇。
这半语子虽然说话不行,也人丑得不行,可人家生的几个娃都长得挺好的,也都会说话。婆婆一看这媳妇娶对了,对媳妇越发地好,这老七呢也改了年轻时的脾气,对媳妇也好了起来。一家人和和睦睦,这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这老七的心里啊就想着这老婆怕是娶对了。这美丑都是过日子,美能咋,看那来旺媳妇儿,都结婚好几年了,那媳妇肚子连个动劲儿都没有,又是看医生又是吃药,钱花了不算,嘿,就是没娃。这么想着,老七的内心就平和多了,觉得自己媳妇儿哪儿都挺好。
就在一家人努力地向好日子奔的时候,他的大儿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东看西看看不好,有人就推荐了一个赤脚医生,在那赤脚医生的精心配药医治下,病情竟然有些好转。把老七那个高兴啊,狠不得让那赤脚医生给娃当干爹。
就在这时,离老七家大概有二十多里的一山上有个庙,听说那庙里不知从哪儿来了个道士,香火旺得不得了。不光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去庙里抽签、许愿,听说连县城有些当官的也来这里许愿,甚至有些人家的孩子因灾星多自拜了庙里的老道为干爹后,竟然百事百顺,孩子再也不多灾多难了。
老七听说后,就想带着大儿子去庙里抽个签、许个愿,也拜老道为干爹,以保佑孩子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地长大。当老七把这个想法告诉老娘后,老娘首先提出了反对。老娘反对的理由是,孩子刚好,去庙里太远了,光平路就二十来里,还不算山路,听说那庙建在山顶上,依孩子目前情况根本上不去,要去也要再等些日子,等孩子完全好了再去。
老七说他弄个架子车,把孩子拉着,上山时,孩子走不动了他可以背着。
老娘拗不过老七,就同意了。这种事,老七从来不和媳妇儿商量。到出发那天,媳妇儿才知道老七要干什么。可能是母子连心,心有灵犀,媳妇儿得知此事后有些心神不宁。她不想让老七去,可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老七,况且老七是为了儿子好。
媳妇儿拉着儿子的手,有些恋恋不舍。越是这时候,这半语子一句话,一个词也说不出来。她说话总是在不急不慢的时候,她自己想说的时候才能说出来。平常你要是突然问她个什么事,她回答不上来,就摇头。过会儿,她想说了,她和你说几句,但刚才那事已经翻片了。
或许是带着希望,老七一路上心情特别好,脚下就像是生了风似的。他一边推着车,一边和孩子聊着,很快就来到山脚下。
老七在村民家寄存了架子车,和儿子开始爬山。此时的儿子也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父子俩人走走歇歇,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已来到半山腰,抬头就能看到山顶上的亭子。路上上山进香的人很多,很多人已经进完香开始下山了。因为路很窄,要互相让路,想走快也快不了。一路上,老七都问孩子累不累,要不要背着,孩子都说不累,自己能行。
当他们来到亭子,才发现庙建在悬崖之上,要想过到庙里去,就必须得从几根粗圆木搭的窄桥上过去,桥边上有防护链,防护链上挂满了许愿锁和红布条,庙门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有来许愿的,有来还愿的。还愿的,远远就铺了大地红,一直铺到桥跟前,一会儿“噼里啪啦”响一阵儿,一会儿“噼里啪啦”响一阵儿,要过桥就得等炮响完。那桥上人挤人、人挨人,防护链那边就是悬崖。
儿子拉着老七的手,说:“爹,我怕。”
老七告诉儿子有爹护着,不用怕。
儿子紧紧拉着老七的手,小心奕奕地过了桥。
桥那头靠山的那边有两处房子,中间有块巨石把这两处房子隔开了。巨石右边一处房子的一半建在山洞里,一半延伸在山外面,下面打的桩,房子前面有个大平台,下面也是打的桩。平台外面是参天的大树,大树长在陡坡上,平台下面是近九十度的直坡。如果不是树弱化了下面的陡,胆小的往外一看保证血压升高。大平台周围依然是防护链,防护链上依然系满了红布条,挂满了许愿锁。
这处房子是抽签的地方。神龛后面是一尊泥塑,儿子不知道这泥塑供的是谁。他从平台往屋里瞅了一眼,看到一尊披着大红裯的彩色泥塑。那泥塑眉毛又粗又黑,眼往外鼓,嘴很大、很红,像是要吃人似的。神龛上放着签筒,签筒旁有一个道士在那里管大家抽签,旁边还有一个解签的人。签筒在抽签人手里上下晃动着,签子在签筒里“啪、啪”地响着,一只签子从签筒里掉了出来,抽签人赶紧放下签筒,捡起签子看抽中了什么签。抽着上签,上上签的人,经解签人一解说一脸欢喜地出来。抽着下签、下下签的就得问问解签的人怎么破。这解签的人道行浅,破不了灾,再说这么多人,他那能一一告诉?所以解签的人就通过肉眼将他们进行分类,凡是有缘的人或者有关系的的他都介绍到老道那里求得破解之法。
老道住在巨石左侧那座房子里。这处房子靠近山脊,是把山炸了一部分才建起来的,老道住在里间,外间是进香还愿的地方,排队的人很多,里面烟雾缭绕,一尊泥塑前摆满了供品。这处房子外面也有个平台,和巨石右侧那个平台一样也是悬空的,下面打的桩,四周用链子围着。
老七在那儿排队抽签,他准备抽完签再去许愿,然后看能不能也让儿子拜老道为干爹,帮儿子祛祛灾。他让儿子在树下的石凳上坐着歇会儿,等快到了再喊他。由于排队的人过多,等了很久也没轮着老七,在等的过程中,儿子因上山过累而倒在石凳上睡着了。
老七一会儿看看队伍,一会儿看看儿子。
突然,队伍后面出现了一阵骚乱。有人喊:“快来人啊,谁家孩子掉下去了?”
老七听人这么一喊,心里一咯噔,他急忙转身向石凳看去,发现石凳上的儿子不见了。他三步两步跑过来,发现儿子卡在两个树之间的树杈上。
老七跨过防护链就准备跳下去救孩子,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拉住了老七,他说你这一跳,动了树杈,孩子就掉下去了,就再也救不上来了。
周围的人一边喊孩子不要乱动,抓紧树杈,一边帮老七出主意看怎么下去。
有人找来了绳子,一头拴在老七的腰上,一头由众人拉着,老七下去后,发现孩子在树杈上,经叶子一挡,他根本就看不清孩子,再就是站在地上,他才发现那树枝太高了。他让众人松松手,他把绳子在腰上又缠了缠,开始爬树。他边爬边安慰孩子千万别动,抓紧粗一点的树枝。
这时的树枝已开始“呲、呲”地响。
老七以最快地速度爬到树杈处,这树杈支撑一个孩子没问题,可要支撑一个大人可就困难了,他让儿子沿着树枝往自己这边爬。
儿子这会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小心地向父亲这边移动,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儿子的手指终于碰上了老七的手指。
老七一把将儿子拽到了自己怀里。
这边的吵嚷声惊动了老道。等老道来的时候,老七和儿子已从树上下来,众人正在想办法将二人拉上来。
待老七和儿子上来后,众人才发现老七儿子脸色白得跟纸似的,一点血色也没有。老道过来对老七说,带孩子回家吧。然后让随从的小道给老七封了个红包。老七不要,老道说拿着吧,能用得着。
老七将红包装进布袋,背着儿子下山。
老七一路小跑下了山,将孩子平放在架子车上,此时,儿子的脸色有所缓和,稍有血色。孩子此时乏极了,只想睡,一点精神也没有。
老七给儿子说话,儿子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好像连这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似的。老七告诉儿子,再坚持会就到家了,到家了好了。
老七一路狂奔。
这时的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但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他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出岔子。他一边跑一边给儿子鼓劲儿,让儿子坚持住。
进村了,能看见自己的房子了,马上就进院子了,老七一路念叨着。
一进院子,老七就赶紧抱起儿子回屋里。
这时老娘发现自己的孙子睡着了,不对,手耷拉着,头也耷拉着,不像是睡着了。
老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七跟前,大呵一声“等等”。
老娘用手掰开孙子的眼睑一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只手狠狠地捶向老七,大声喊着:“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这时老七媳妇也从屋里出来了,她虽是半语子,但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她的大儿子走了。
她从老七手中接过儿子,抱回房里放到床上,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孩子,一言不发。
这时的老七在院子里气得用拳头直打自己的头。
自此,儿子走了,媳妇再也不会说话了,反应也迟钝了,半年后,老娘也走了。自小儿子看到哥哥早上走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死了后,他对死感到空前的害怕。他怕一个人去学校,他怕一个人睡觉,他怕自己像哥哥一样,一不小心就不在人世了。
老七媳妇自大儿子走后就病了,有些疯癫,病情时好时坏。老七只好让女儿不上学了,回来帮忙。
女儿提出跟别人一起去打工挣钱,给娘治病。老七同意了。可谁知女儿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听别人说他女子被人拐卖到贵州给人当媳妇回不来了。
老七一个人苦苦撑着这个家。小儿子胆子小,哪儿也不敢去,让去菜地摘个辣椒扯把青菜都得有人做伴,要不就喊怕。没办法,老七走到哪儿都带着小儿子。
媳妇不发病时,还给老七做个饭啥的,犯了病就不管不顾了,就嚷嚷着要去找大儿子。
后来村里来了下乡医生,医生劝老七送媳妇和儿子去治病,说这病能治好。治好了,这家就有希望了。
老七说没钱,医生了解情况后向村里、镇里反映了老七家里的情况。
村里把老七家这些情况和扶贫干部一说,扶贫干部和村里一商量,同意将老七家评为贫困户,帮他申请低保。这样老婆和孩子看病就能报销百分之八九十。
通过一段时间的医治,老七老婆和儿子的病情有所缓解。老婆开始做点家务什么的,儿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敢一个人出门。
当恩铭踏进这个家门时,他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帮这个家庭挺过来,不能再这样恶性循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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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三秦文学》平台总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电影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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