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云
第十三章 妈的,中镖了!
那天早上,杨旭对着电话,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从达官贵人到黎民百姓,从男女老少的生殖器到大千世界奇形怪状的生物。是骗子挂断电话后,杨旭一次又一次打电话对着话筒操的。凡事不在乎,在杨旭嘴里说出来,就是难能可贵的随遇而安,是我和杨旭臭味相投的又一特点。再拨打电话时,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冰冷冷没有感情色彩的录音“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请您续交话费,谢谢!Sorry,your telephone charge is overdue,please renew it,thank you!”看着地下打包好的行李,想着昨天送给对面女人的一大堆蜂窝煤塑料盆之类的杂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杨旭,你昨天送给女人的盆子,我保证今天她会给你还回来一盆橙汁,你信不信。他从床上拿起包,切,管他呢。今天她起来后你就给她说一声,就说我住不惯那边的集体宿舍,每天晚上还是要回来。他站在门边,弯腰低头在墙上的一面镜子里瞅瞅,用手指了指额前几缕头发。怎么样?这个造型应该不错吧。如果高雨菲来了,就说我去上班了,别提毕业证的事。那家伙转过身来,嘻笑着,对了,要是你对高雨菲有兴趣,这几天倒是个机会。时间尚早,院子里八点多以后倒显得安静,上班的走了,没上班的还在睡觉。隔壁是空房,据说是一对商业学校的小情侣,提前回了家。阴沉的房间里,此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房间紧靠着楼梯拐角,所以窗户开在靠东边小巷的一头,不足两米宽的小巷,另一边是很高的楼房。住在那间房里的一段时间,总感觉睡不踏实,有时候明明睡着了,又象是醒着,但却有一种不由自己的繁乱让自己焦躁不安。好些年后,顺子告诉我,那个大大的房间房租便宜是有原因的,睡在里面感觉阴沉压抑也是有原因的。迷迷糊糊中,有人把外面的门踢得“咣咣”响,我趴在床上,想着昨天杨旭说过补习班的事,索性听听再说。李扬你在不在?怎么不开门,没干什么好事吧。高雨菲在外面喊。除了胖,高雨菲其实是那种很耐看的人。说话像打机关枪。在一起,她的性别就被同化了。杨旭呢?电话怎么打不通了?是不是和哪个女人鬼混去了?就是,他走之前说让我给你说一声,这几天他去十里铺找一个网友,据说那网友长得如花似玉,这几天他不回来了。此后我总结出一个经验。在高雨菲面前,如果我小心翼翼地撒谎,那一定会被喋喋不休地盘问上半天。相反,如果我以实相告,她总会一笑了之。说我撒谎水平有待提高。高雨菲从桌上拿过一张纸,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这个死家伙,不就刚刚找了个工作吗?说让我在上面写上“家教”的字样。去财经大门前看能不能招两个补课的学生,搞点钱花。我又不是大学生,我又当不了家教,要去你自己去,领着你上街被人碰见,说不定会挨揍呢。我可不愿意被人误解。别耍嘴皮子,让你去你就去,回来我帮你熬药做饭还不行吗?穿过前面阴暗的小巷,路过早点摊,她问我吃什么,我摇摇头说什么也不想吃。她说那怎么行,不吃会饿肚子,以后瘦的皮包骨头,看谁敢嫁你。站在110路车站前,几缕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照在高雨菲年轻的脸上。想起杨旭,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已经如他所言,拥着十里铺的那个女人在某个房间里宽衣解带,驰骋厮杀。两边的树下,有光着膀子喝酒的男人,银行的门口,依然排着一大堆自动取款机前取钱的人们。旁边理发店门口的花园台阶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旧书,摊主蜷在三轮车厢里,脸上捂着草帽,或许睡得正香。110车永远就是这样,最后一个上车的人一只脚还在门外,车已经甩开前面的人群,冲出去了。一路上,车门更是大开着,售票员把头伸出门外,一路狂喊,五里铺……盘旋路……火车站……其实我想,我应该是和余敏走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走过红停绿行的街道,走过空旷的盘旋路街头,跨过那一条条在七月的阳光下刺目的长长的白线。而走在我身边的人,不应该是高雨菲,不应该是口若悬河的她。财经大门前,到处都是青春的少男少女,随意摆出的姿势都散发着青春的光彩。人行道前一字排着的,是一个个纸片,大多是“出售自己”的联系方式。高雨菲把手里的纸片放到地上,穿过马路,不一会,手里提着零食站在我面前,说早上不吃怎么能行呢,先随便凑合些。我拿着一袋长条的面包,接过她撕开小口的伊犁早餐奶,扬起头,就看见了余敏。余敏就站在不远处,站在财经大校门旁边的一个电话亭前,怔怔地看着我。
作者:天云,一个风轻云淡的自由散漫人。爱故事,爱自由,爱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