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第一封情书

夫人：

见字如面。

如有冒犯，装作不知。

请容许我最后再这么称呼一次。

入伍两年，写的信不在少数，或鸡毛蒜皮或家长里短，或互诉衷肠或深情以往。但过去的六年多里我从未给你写过任何一封情书。说来有些惭愧，尤其在这么一个手机方便的时代里。

犹记那年，大二期末在即。我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一次又一次的跑向大活。向你表露心意。人家追求是你侬我侬，款款深情，而我这一副说教嘴脸，直奔着解决问题。好在有人帮衬，天公作美。那时自以为身高很高，不算太胖，也不算难看，等到回头再看照片，有一种你瞎了眼的感觉。

你说怕耽误期末。我说那就考完试我们再确定关系。

那天考完试，蹭着车去了南桥开始第一次约会。我耍了个心眼，买了两场电影，让你些许反感，但就算去了宾馆，你态度坚决，我胆小如鼠。雨淋湿了衣服，但我也没躺上去半分。

弄巧成拙。

第一段感情里，我曾过于黏腻，所以在我们相处伊始再加上度过假期，开学之后我们变得有些若即若离。我也不主动见面，你也不说几句。偶尔逛个操场发现不知道说点什么。老四和老大媳妇还问过，咱俩是不是还在谈恋爱。我说是啊，人言问道，那为何从不见你俩。

我说这叫距离产生美。

当然我也意识到了问题。所以开始没事出来散散步，聊聊天，偶尔一起吃吃饭。你要回家送你回回家。偶尔出去旅旅游，也不跟团，就是闲逛，去武汉坐地铁到了黄鹤楼，上去下来，没看到什么有用的。去苏州坐公交去了寒山寺，挤在小宾馆里，恰逢我父母电话来。

一五年，我一副赌徒嘴脸，一门心思相信当了兵能顺利毕业能落户。没有商量半分，要做体检，要去当兵。月亮湖旁八角楼内你曾哭着说过无数次。我却自信的解释，回来就能落户，咱就能结婚。

9月份，在临行前，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买了一大捧花，还有一个永生花。我想告诉你你若不离，我定性命相依。

两年里，你去过广州，却只能见到一个上午。我在车里看到你满眼泪水，我却无能为力。我拼命写信想告诉你我的存在，一周一封，一天一封。有时间就写，不写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我以为那曾是最难的日子，我以为最难的日子过去了，天定会亮起来。

而退伍之后则是另一个悲惨故事的开端。

尽管我急匆匆的想多给你些陪伴，但学校的这波操作让我两难。等搞定这些，又是一年。

一年复一年，一年何其多。

尽管，我们去西安找了各种各样吃的地方。尽管我们去四川也走遍大街小巷。就算回到东北，感受过寒冷也经历过温泉。但，让你等待的时间太长。

工作的时候有些激进，自己投入却惨遭人骗。长时间的没工作让你心中慌张，无法安定。尽管我好像在做着一些努力，好像在努力做饭努力打扫卫生，但还是改变不了我不稳定的现实情况。

我觉得你很勇敢。而且我觉得我曾经无数次说过的东西充满了意义。

你或许真的明白了自己要什么。虽然随着时间的发展，你要的东西会发生改变，但你仍旧会在认知的过程中了解和明白。

你比我勇敢。

尽管在你说分开的时候，我觉得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尽管在你说分开之前我做了无数次的彩排。但当你说了分开，坐在我面前，我发现我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回击。我多想告诉你我无所谓的，我会往前走的很好的，但我发现我根本说不出。因为我根本做不到。

你比我勇敢。

不知道这份勇敢是不是在我当兵的时候逼迫你经历的。不知道这份勇敢是不是在我延毕的时候让你无奈明白的。不知道这份勇敢是不是在一次次失望当中，最后做出的坚定。

你说你的星座就是这样的性格，其实是你自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坚强的人，去当兵，被延毕，被骗。而我发现，陪我经历过这些的你才是那个坚强的人。我以为我做了一切都是在为了你，但实际上，我做这一切可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已。经历百事，有百事之明悟。经历千事，有千事之豁达。

我突然想起，在我进入部队一年的日子里，你找到工作，自己把东西搬到单位宿舍。你经历的怎样的一种生活。我突然明白，在那次你去广州，你的哭泣不仅仅是思念，而是无数的委屈。

那时你长发及腰，我说我回去就要娶你。

而现在看看，自己是多天真。

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或许还是需要时间佐证一下。

这是给你写的第一封情书，可能也是最后一封了。

我很爱你，所以我明白，我现在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我得尊重你。

前路自己走，别回头。

让我也经历一次你的经历，明白你。

老六

2020.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