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评论】曾令琪/读石建希中篇《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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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石建希中篇《争锋》
文/曾令琪（四川成都）
英国17世纪著名政治家哈利法克斯曾经说过：“从被追求的－刻开始，名誉就是一种罪恶。”读石建希先生的小说《争锋》，我就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小说正是通过一个“民选”村长辛酸的故事，以田海洋、刘乾保为两类不同人物的代表，从而揭示形形色色的人们对金钱、权力、名誉的追求，揭示当代社会生活中腐败与反腐败的异常艰辛。
一、鲜活的人物形象
作者倾力打造的主人公是田海洋。这个农民出身的人，上过几天高中，当过几年兵，胆子大，路子野，复员后在老家霞州村开挖铅锌矿，发了财，在霞州城边修了一幢四层高的洋楼，成为远近闻名的农民企业家。在霞州村村主任的换届选举中，“误入藕花深处”，参加村主任的竞选。田海洋出乎意料地击败霞州镇党委书记兼霞州村村支书、村主任刘乾保预定的人选、刘的情妇小莉。结果，祸从天降，四面楚歌，差点家破人亡。最后，在中央和省有关部门的直接干预下，田海洋才柳暗花明，在困境中，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应该说，田海洋这个人物是具有相当的代表性的，作者对他的塑造，可以说代表了现实社会老百姓对正义与良心的渴求。“田海洋脾气大，爱骂人，偶尔还会动手打人，可是结算工钱还算及时。”人性是复杂的，在田海洋身上，也体现出复杂、矛盾的一面。也许，正因为田海洋的复杂与矛盾，村民在他和小莉之间，才自觉、自愿地选择了他。
而小莉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虽然打过工，但主要还是因为傍了镇党委书记兼霞州村村支书、村主任刘乾保，甘愿作刘的情妇，才在霞州村、霞州镇捞了一些好处，以至于“银行存款50万以上”，差一点成为霞州村唯一的村主任候选人。
刘乾保这个人，则是现实中贪官的典型。他贪色，贪财，更贪权。田海洋开矿，他收了人家的4万元；矿井开工以后，田海洋没有向他“继续投资”，他一直耿耿于怀。情妇小莉竞选失败，他不是从自己和小莉身上找原因，而是怪罪于莽打莽撞参加竞选的田海洋，并对其实施一系列报复：先是不办移交，意欲拖到田海洋自动认输、缴械；继而封矿井，以此断绝田海洋的财路；再是借助当地公安机关之手，企图将田海洋送进囹圄，将其彻底打垮。
总之，在小说中，田海洋的执着、坚韧、誓不低头，刘乾保的贪婪、狠毒、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小莉的自私、风骚、多情、嫉妒，都表现得很充分。
二、深刻的社会矛盾
这篇小说在对现实生活的反映上，丝毫不回避社会矛盾，讴歌真善美，鞭笞假恶丑，表现出作者的社会良知和无畏的勇气。
小说的开篇，作者就写了因乱收“过路费”引发的冲突。这是对生活的直接反映。“留下买路钱”之类的事件，并不是天方夜谈。前不久央视国际网站就报道了河北、湖南境内因乱收“过路费”而引发的纠纷，真叫人大开眼界。
田海洋怎么会想起参加村主任的竞选呢？原来，“本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杜百万……已经被推选为市工商联副主席、市人大副主任，真是风光得很”。现实生活中就是这样，一旦某人一夜暴富，他就可能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不仅如此，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可能在当地人大、政协挂个闲职，出入某些严肃的政治场合，俨然“名流”。我们说，富裕不是罪过，富裕以后捞取一点政治资本，也是人之常情。杜百万、田海洋在自己富了之后追求政治上的风光，也无可厚非。但我感觉作者这样写，或多或少影射了现实生活中与此类似的社会现象。传统文化中，自孟子以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载之史册，好像一提到钱，都是罪恶。这固然不对。但改革开放以来，黄、赌、毒流行，金钱过多地锈蚀了人们的灵魂，“笑贫不笑娼”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有多少“先富起来的人”（不管他是怎样“富起来”的）正儿八经靠自己的本事参与社会生活、特别是社会政治生活？杜百万、田海洋生活在当今这个时代，耳濡目染、无师自通，他们的行为，的确很正常。
而刘乾保这个人物，概括起来，就是前面所说的一个“贪”字。但就是这样的人，在霞州市的关系盘根错节，有“上面”的人在背后支持，反而在市里换届中凭借一些非正常手段，谋得了县级市副市长的职位。刘的升官，也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现实。
市纪委的小吴，因想主持正义而挨打；由于是老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又被刘乾保等人“搞掂”；小吴为了几万块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初恋；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丝愧疚，又有意识地保留了刘乾保贪污的重要证据――账本；田海洋告状在基层遭受残酷报复，结果上访到中央，才有人过问……这些，都直接、间接地反映了社会现实，深刻地揭示了尖锐的社会矛盾。
三、情节转折的丝丝入扣
作为传奇故事，这篇小说比较耐读。在几个情节转折的关键之处，显现出作者驾驭故事的能力和安排上的匠心。
一是“过路费”事件中，余大肚子对田海洋的规劝，既缓解了当时紧张的气氛，又为下面田海洋参加村主任竞选张本。二是“封井”事件中，田海洋在“准备要拚命了，现场的气氛顿时一紧”的当口，“手一软，铁锹落了下来”。“临阵退让”的结果，是将剩下的雷管和火药搬回家去。既化解了矛盾，又为后面刘乾保借此陷害田海洋埋下了伏笔。三是在派出所，由于预见可能遭受到更大的冤屈，田海洋借看管他的民警好心放他解手之机，用计脱逃。这个情节，牵涉到后面故事的推进。而作者在处理上显得游刃有余，显见功夫。四是田海洋被追捕回霞州途中，田海洋本来是作为“私藏几千根雷管，企图在北京制造动乱的犯罪嫌疑人”而被北京便衣警察跟踪的，结果反而因祸得福，被他们所救，绝处逢生。一忽而山重水复，一忽而柳暗花明。让读者的心随情节的起伏而起伏，时刻关注主人公的命运。在这方面，可以说，这篇小说取得了较大的成功。
唯一感到不足的是，小说对派出所被拘、特别是拘留所劳动改造而挨打的情节的描述，显得比较勉强，真实性与生动性不够。这有待于作者以后改进。
不过，总的说来，这篇小说情节曲折，人物丰满，主题明确，充分表现出作者对社会生活的关注与思考，具有鲜明的批判现实主义倾向性，确实值得一读！
2006年7月5日，于西蜀览星楼
作家简介：
曾令琪，1988年毕业于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现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西部散文学会理事，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大型文学期刊《西南作家》杂志主编，国家一级作家，贾平凹先生关门弟子。代表作：学术专著《周恩来诗歌赏析》《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散文集《破碎的星空》《热闹的孤独》，小说《关于石头的新闻播报》《最好的礼物》，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