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租车司机眼中的常州｜世相

湖塘夜色

12月9日，我一早退房离开湖塘，正好有辆出租车经过，遂招手上车，去往常州北高铁站。

从湖塘到常州北高铁站，路不近，不过走高架，也算快捷。

司机长得有些彪悍，不过态度很好。路上，司机通过微信与友人聊了两句，我一句话也没听懂。职业习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遂问司机是哪人。

“苏北，淮安的。”司机的带着鼻音嗡声嗡气的回答带着清晰的苏北腔调。

哦，淮安，周总理的老乡。我还没去过。我接茬说，应该不错吧？

比常州差远了。司机回答说。

尽管没有去过淮安，但我知道淮安无论经济社会文化方面要比常州差很多。但我还是好奇地想知道司机眼中的差距。

“淮安要是好，我来常州干嘛？”司机的回答朴实，却带着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基本逻辑，中国人说人往高处走，人员流动方向是衡量一个区域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基本指标。

“我来常州二十一年了。我另外两个兄弟也来常州二十年左右了，都落户在常州了。我是看着常州这些年的大变化的。”

哦，来二十一年了，那您一直开出租车么？

“不是的。我刚来常州的时候，是骑三轮车帮人拉东西，慢慢地开车拉东西。后来有些钱了，开了个棋牌室。生意还挺好。不过，来我棋牌室的，老常州本地人不多，主要是我们这些外来的，老常州人喜欢去他们熟悉的地方。棋牌室生意也不错。但我这个人，跟我两个弟弟不一样，好赌，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赌性。有时三缺一，我就坐庄，结果把挣得钱又都输进去，还经常贴本钱进去。”司机说得很直白，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后来常州查得紧了，我就只好关了棋牌室，继续干老行当，开车。”

你来了二十一年，也在常州买房了吧？

“嗨，我没买房。我两个兄弟全买了。”

没挣到钱，还是喜欢赌钱赔了？

“那倒不是。常州这个地方，只要不怕苦，还是能挣到钱的。我也想买房啊，本来准备买了，但我儿子病了，花了一百多万，看病把买房的钱全部花进去了。”司机叹口气说。

儿子怎么啦？现在怎么样？

“儿子换肝，人遇上这事，也没其他办法，对吧。儿子现在挺好的，在读技校，还没毕业。”

那你们现在是租房住？常州租房贵不贵？我安慰他后接着问。我刚在北京给女儿租了套离学校近的一居室，7000元，还有服务费。

“常州租房便宜，我们家租的才800多。不过那是毛坯房，装修好的，也要一千多。”

那你还准备买房么？常州现在房价也涨了起来。

“买。肯定得买啊，儿子长大了，得给他买啊。涨价了也得买。”司机回答很干脆。这几乎是所有普通中国人的心态。

雨中前后北岸

那你开出租多久了，现在开出租收入怎么样？

“我开出租5年了。前些年开出租是好年景，一个月轻轻松松就有万把块钱进账，你要不怕苦，还可以多挣些。唉，这两年不行了。”司机叹了口气。

怎么不行了？

“一个是常州私家车越来越多。更主要是这两年网约车，滴滴神州等越来越多，也抢我们生意啊。现在，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个五六千。”

那你现在还赌钱么？

“哪敢啊？儿子一病之后，我想都不想了。现在儿子长大了，我得给他买房，得像个当老子的样，再去赌钱，输赢了不说，儿子也瞧不起你，对吧？本本分分挣点辛苦钱，挺踏实的。再说，常州这个地方，踏踏实实生活，还真是很好的。我也不小了，不折腾了。”

及后司机也问了些我的情况，我坦诚告诉他，我是常州乡下人，离开常州三十多年了，每年回来几次，看看父母兄弟。

到站，下车，结完账，司机提醒我别忘了行李。跟司机道别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句：欢迎来常州我老家生活。

他回了我一句：“常州好，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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