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杨难敌降而复叛李雄失策，刘曜次子刘胤失而复得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85篇

太宁元年（公元323年）正月，得上天眷顾的成汉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国力有所增强，李雄蠢蠢欲动，派李骧、任回进犯宁州的台登。

台登位于邛都以北百余里处，是越巂郡的北大门，镇守此地的将军司马玖力战身亡，越巂太守李钊和汉嘉太守王载被迫投降。

四月，李骧继续南下，想要彻底拿下宁州。宁州刺史王逊派将军姚岳前往拒之，双方在螗蜋展开大战，李骧大败而归。

姚岳率兵追击，追至泸水时，成汉士兵争着渡河，溺死上千人。关键时刻，姚岳犹豫了，以路途过于遥远为由，率军返回，李骧逃过一劫。

得知姚岳不敢穷追，王逊勃然大怒，鞭打姚岳。鞭打完姚岳，王逊还是没有消气，竟然直接气死了。

王逊担任宁州刺史十四年，始终将宁州牢牢控制在手中，深受百姓拥戴。意外去世后，部下推举他的儿子王坚代行宁州刺史事，随后得到了朝廷的追认。王坚之才远不如其父，宁州的局面变得更加艰难。

经此一战，成汉虽然没能拿下宁州，却夺取了泸水以北的越巂郡和汉嘉郡，让成汉声势大盛，也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喜。

杨难敌听闻陈安被杀后，以为刘曜下一个目标是自己，和弟弟杨坚头放弃仇池，南奔汉中。

前赵镇西将军刘厚趁机追击，大获而还。刘曜以大鸿胪田崧为镇南大将军、益州刺史，坐镇仇池。

失去根据地的杨难敌无奈之下向成汉送出质子请求归降，又大肆贿赂成汉安北将军李稚，获准可以不用前往成都觐见。

然而，刘曜在降服张茂后率军东返，并没有讨伐他的意思，又让杨难敌开始后悔，我在仇池自由自在的多好，为什么要寄人篱下？

于是，杨难敌在不经过李稚的同意下，擅自返回武都，据险以守。杨难敌的反叛让李稚尴尬不已，主动请求讨伐，将功折罪。

李雄不仅没有责罚李稚，还派出侄子侍中、中领军李琀和他从白水而出，征东将军李寿和李琀的弟弟李玝从阴平而出，共同讨伐杨难敌。

武都以易守难攻著称，成汉群臣都认为此举得不偿失，李雄不听。

面对李雄的进攻，杨难敌表现得很从容，先派兵扼守阴平要道，阻止李寿和李玝，然后故意将李稚和李琀引入下辩城下。

当李稚和李琀强攻下辩时，杨难敌派兵截断他们的归路，将他们反包围。孤立无援下，李稚和李琀被杨难敌所杀，损失数千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李雄肠子都悔青了，尤其是李琀的阵亡，让他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

李琀是李荡的长子，素有才望，李雄一直想把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如今，李琀已死，该以谁为嗣呢？

太宁二年（公元324年）春，李雄舍弃了自己的十几个儿子，册立李荡之子李班为太子。

对于李雄此举，群臣都表示不解，即使你的儿子都不是嫡子，但总比侄子要亲吧，纷纷请求册立亲儿子。

李雄解释道：“我的兄长是先帝嫡亲后裔，有奇才大功，帝业垂成时英年早逝，朕时常悼念他。李班仁孝好学，一定能继承祖先功业。”

太傅李骧和司徒王达劝谏道：“先王立嗣必子者，所以明定分而防篡夺也。宋宣公、吴馀祭，足以观矣！”李雄不听。

对此，李骧深为忧虑，流涕道：“乱自此始矣！”

陈安之死，不仅稳定了秦州的局面，对于刘曜来说，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那就是次子刘胤的失而复得。

刘曜的长子名叫刘俭，资质平庸，远不如次子刘胤。

刘胤年方十岁时，身高已达七尺五寸，刘聪很惊讶，对刘曜道：“你这个儿子的神采气质，不是刘俭所能比拟的，应当让他当继承人。”

刘曜客套道：“藩国的继承人，能守住祖先的祭祀就够了，我不敢破坏长幼的秩序。”刘聪道：“以你的功勋和德行，当世世代代担任征伐重任，不是别的臣子所可比拟的，我会另封刘俭一个诸侯国。”

于是，刘聪封刘俭为临海王，刘曜立刘胤为世子。

刘胤长大以后，力大如牛，精于箭术，作战勇猛，迅捷如风。靳准作乱时，刘胤隐匿身世，藏身在匈奴族的黑匿郁鞠部。

陈安败亡后，刘胤将身世告诉了郁鞠，郁鞠大吃一惊，以礼相待，送他归国。此时，刘曜以为刘胤已死，已将和羊献容所生的刘熙立为太子。

刘曜有些犯难了，对群臣道：“刘熙虽是太子，但年龄幼小，拘谨柔顺，恐难以承担重任。刘胤本是我的世子，才能气度出众，而且历经磨难，我想另外安排刘熙的地位，诸位以为如何？”

太傅呼延晏等人道：“陛下为国家的长远命运考虑，岂只是我们这些臣子有所依仗，实在也是祖先和国民的幸运。”表示赞同。

但左光禄大夫卜泰、太子太保韩广却反对道：“陛下如果认为自己在太子废立问题上的看法正确，就不应当再向臣下询问；如果觉得没有把握，当然乐于听到不同的意见。刘胤的文才武略的确当世高绝，但太子的孝友仁慈，也足以成为贤惠君主。太子之位已定，且没有过错，怎可轻易变动！我们宁死也不敢奉诏。”

刘曜默然无语，陷入两难境地。这时，刘胤主动道：“父亲对儿子的爱，应当无所偏颇，现在如果废黜刘熙改立我，我怎能心安！陛下只要认为我还可以为国效力，我难道还不能帮助刘熙继承圣业吗？如果一定要让我替代刘熙，我请求立即死在这里，不敢从命。”

刘胤既如此表态，刘曜也因为刘熙是羊献容所生，不忍废黜，于是追谥刘胤的生母、前妃卜氏为元悼皇后。

卜泰是刘胤的娘舅，刘曜嘉奖他的公正和忠贞，任为上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太子太傅，又封刘胤为永安王，任为侍中、卫大将军、都督二宫禁卫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命刘熙以家人礼对待他。

按照历史的规律，一旦刘曜驾崩，刘胤和刘熙之间是不是要整出点幺蛾子来呢？立嗣这件事儿，果然是个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