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碗南瓜香
逢周末返家,午饭后。行色将歇,解乏,往城市文化客厅取陈厅长惠赐其地方文化的著作。行脚至新车站附近,被一清香吸引。刚好是傍晚时分,又逢淅沥之雨,遂觅香寻踪,就一顿晚饭。
香味来自一家蝇馆,也是宜山老路上诸多小饭馆之一。问及,知是淮北人家。因乡邻来港务工,也从淮北来此。一呆就是十年。算是地道的新龙港人。而吸引我的香味正是来自于高压锅内蒸出的南瓜香气。
主人家一家人自己正准备享用晚饭。我点了一碗南瓜粥,下了几个下饭小菜。和老板谈及南瓜。
龙港虽是苍南经济重镇,但也是地道的农民城,我自小在农村长大。虽然年岁增长,去过很多地方,但始终忘不了那种乡土味。儿时,门前屋后也都种有南瓜。我知道在北方,南瓜就叫北瓜,更多的时候叫倭瓜,就是风靡一时的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称呼。而在我们的方言里,他叫金瓜。这该是和他切开后金黄色的色泽密不可分。在他熟稔的时节,除了长长的藤蔓,还会结出金色的花朵。而花也有俩种,一种花会在后期带来我们熟悉的金瓜。而另外一种则不结果,但他是蝈蝈的美食。小的时候没什么乐趣,喜欢养蟋蟀斗蛐蛐这种战斗力强悍的小虫。而田间蝈蝈则是最易得的。所以,凭着一帮孩子王的经验,我们都会在金瓜花开时,摘上俩朵,放在圈养的小木笼里喂食。可别小看了俩片小花,这都够一只小蝈蝈吃够他的三餐了,而他饕餮起来发出的“蝈蝈 蝈蝈”声,则是我们拿来比较谁的蝈蝈更厉害的另一资本。
在改革开放初期,伴随着农民进城。大批人离开农田成为小经营户,而我父亲也被这批乡人带入这批进城大军之中,成了一个水果批发商人。后来,除了偶尔回乡,就再也没有机会自己去田里荷锄种瓜了。经济发展起来之前,那年岁,我们吃上一碗肉饭或芥菜饭,就一碗南瓜汤就是大满足,大憧憬。困难的时候,熬一锅南瓜,抓一把盐,遇到没有主食的时候,直接煮上一锅南瓜,那就是甜,就是美!如今,转基因如是,大棚种植如是,反季节蔬果如是,而那一碗香味,却不如斯。
其实,现在并不是南瓜当季,主人家的南瓜也是从北方的家人那带来的。看聊的甚欢,主人家取了自家的南瓜条和晾晒的南瓜干出来品尝,而更大的意外是今天还和老板一起做了一碗南瓜面。在我们当地,鱼鲜牛羊肉皆显寡淡,往往以老酒酱油醋辅之出位。北方人(老板来自淮北,是安徽江苏界,顾名思义为淮河以北)则以辣辛等重味出菜,辅之以油泼葱姜蒜,香味浓郁。说起这次做南瓜面,其实也是简单的出料下面:南瓜洗净去瓤切块。热油入锅,切好的葱花和捣碎的蒜泥炝锅,锅里翻炒后闻得葱花香,加入南瓜再小翻炒1-2分钟,先入一瓢水,焖锅煮到水开,大致五分钟,尝下咸淡。再把一盘擀面杖完工的手擀面下锅等面煮熟,南瓜面就成了!当然,还有一种老陕人的做法,油泼辣子盖浇面,肉臊子和着南瓜一起就着热油淋在煮熟的热面上,那味道,撩咋咧!
不是思乡而返乡,往往正是一个味道,一个地方,一个名字,让我们积累了千年的落叶归根想法在国人的心中扎了根。一碗南瓜香,我想到的久远的味道。那里有母亲手把手的美味,父亲弯腰锄田的劳作,还有夕阳西下田硅蛙声中一家人在院子里吃着晚餐的一抹剪影……这一碗南瓜香,是今天除了文化客厅悠然看书外,最大的一个收获了。
——2019.8.20
龙港文化客厅 二进厅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