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蓬莱兄

那日清晨，大雨。未能赴大小荔，虽有憾，却又多了空山新雨后 天气晚来秋的恬静。

兄，

台鉴！

今日白露。天气终见转凉，白日多有凉意早醒之症。前时酷暑难耐，夜里反而减少了睡眠，而阳光早入寒阁，终不得安眠。或许，天气好个秋，才是读书正当时。翻《黔城旧事》一书，忽然想提笔给你写一首信。

记得去年十月，携女友造访宝地。除了青岩古镇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外，就是我们大学阔别多年以来的久别重逢令我感触到了古人“人生四喜”的难能可贵。虽未能有金榜题名的喜乐、久旱甘霖的社会情怀，但那份他乡故知的安乐始终配合着空山新谷的怡然自得令我久久难以忘怀。唯一深感歉意的是未能令你休息得当，深夜的促膝长谈反倒害了你的身。

临行前受赠的灯罩一直未能用上，而非遗手作的布袋一直未敢使用，偶尔捧视就会念及大学时光。前几日中元，我亦发生日祝福给正文，虽然不知他今天身在关内关外，犹当思念。或许这就是人老了的一种症状吧。同时也是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另一番人生感悟。

近日理书，翻出《小窗幽记》和韦伯斯特的思想作品集。又难免想起你来。思君之文好之才转自对外汉语专业之时，也是我们正式由“正文之交”到文学私交之始。甚至于后来苦苦寻觅我俩相识之《人间食粮》同版本。当初从你手中夺得纪德的这部作品，引为神作，今日复读却聊当平平。不知是因为书中所及已然化用还是人生到了不再激情四射的年龄。反倒是更喜欢《纪德日记》里思想家的平常。而《小窗幽记》中《集醒篇八》谓性情者成为人生之写照，（“情最难久，故多情人 必至寡情；性自有常，故任性人终不失性”）甚至有一语成谶之味。

说到日记，近些年酷爱读名日记。除前述纪德日记外，甚至安妮日记也读。但读的最多的还是近代以降名人日记。除晚清四大日记外，诸日记中读到最多的要数温州近代四大日记，以《刘绍宽日记》和《杜隐园日记》（《张棢日记》）为最。刚好在刘的日记中提及温州地区好食白鹭而猎人围剿白鹭之事。中国民间有白露天吃禽类习俗，在我的家乡温州这几年多好鸽肉炖煮为食进补。这也是贴秋膘在温州的一个节气习俗。而刘日记所及田猎白鹭之事，是一个历史时期的小事。确实地方民俗的一种劣俗记载佐证。这也是我读地方闻达日记的一个小痴好。

白鹭，是一个统称。在我们家乡湿地常见的水鸟，十分美丽。大学时我写的那篇回忆文章就是以家乡的牛背鹭为念而写的。此前温州痛定思痛，五水共治。原来被工业环境污染的河流及湿地环境有所改善，现在依然能在夏秋时节重新见到田野间白鹭栖息的美景。那是一种《滕王阁序》里“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特别是午后四点一刻，配上夕阳的余光，是任何一幅摄影作品和绘画难以描述的美。

前年，大学时的海南好友来温，我带他转了下家乡白沙河为代表的江南垟地区，他们对水草丰美的江南垟和勤劳富庶的家乡人民交口称赞。我想以你的兴致，必然也会喜欢。

前闻你已回荆州家乡调理，未能赴温州之约，稍有遗憾。望你好生调养，愚弟亦可尽地主之谊。

附一江南垟随拍之景，聊以藉千里雁寄鸿书之疲乏。

附二：《口占一绝为怀蓬莱》

去年今岁一枯荣，

良友薄情余作空。

明朝酌酒共相酹，

还做蓬莱散仙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