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 为父亲(崔玉岭)歌唱
(崔玉岭,曾任汾西矿务局工程处党委办公室主任)
有很多一部份人,生活的目的就是功名利禄,说白了,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金钱和享受更大的特权,想过上一种王宫贵族似的奢侈生活。为了这一切,他们活得累,活得苦,而且也活得心惊肉跳,稍微有点风草吹动就坐卧不宁,胆战心颤。也有一部分人,活着是为了名,所谓的名就的好名声,好名誉,他们除了这个名之外,一无所有。虽然进进出出没有高级轿车,家里没有高级电话,也没有装修一新的房子,有时生活上还得精打细算,甚至过得局促跟缩缩,但他们活得坦然,活得踏实,活得自在。这样的人中,当然也包括我的父亲。
父亲是三八年参加革命,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中渡过了大半生。转业后,指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盘。小的时候看见别的小女孩穿着花绸裙,自己不知拼命问父母争过多少次,希望自己也能穿上一条裙子,但每次都失败告终。父亲总是阵阵有词的劝导我,生活上要俭朴,让我看他身上穿的白衬衣,袖口上有补丁并且泛黄,为此,我哭过,闹过。
每次吃饭,父亲总是让我们把碗里的米粒一颗不差的吃干净,并且监督你吃完才罢休。只要不变质的饭菜,下顿非吃完才可吃新做好的。我不情愿吃也没办法。当时我痛恨父亲太不近情理,我痛恨他的原因之一是,家中那几年时时是这个刚走那个迈脚就进来,找父亲商量事的要调解的,要提升的…我只好搬个桌子厨房里写作业,心里特恨他。
等到上中学时,功课紧张,急需一辆自行车,父亲硬是不给买,口口声声说,学校离家不远,每天走走又锻炼了身体,没必要的浪费家里绝不能开支。有一回,我对父亲说上学念书没意思,不想上了,这次父亲真火了、朝我抡了一顿鸡毛弹子,教训说:“当年我是白天打仗,黑里行军走路,腿上受了伤,那血从袜筒一直流到脚底,苦不苦比起现在?因为没上过学。四处请教学习,总算认识几个字,现在你们没有任何顾虑的求学还不满意?年代不同了又怎么样?没知识以后到头来没有人瞧得起你,不管什么时候,你跟人家比吃比穿、挑肥减瘦,你怎么就不回过头来和那些没吃没穿没住的孩子比一比呢?人家有志气能考上学,你和那些孩子比起来生活上就是天堂,可你学习上却不争气,干什么都得吃苦,下功夫,没有这点精神,你以后怎么做个象样的人……”当时在我心中成了记恨他一辈子且不可饶恕的一件大事,因为他头一回那么狠打我,所以我痛恨他。
当时我之所以那么痛恨父亲是因为父亲当了几十年的官,我们从未跟他享过福,沾过光,尤其我,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在他职权范围内满足过我一点点小小的要求,反而一顿顿,一次次领教他严厉的批评和“家法”。他这种执拗的性格,我一直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我认为父亲根本就不爱我们这些儿女。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事情的看法和认识也一天天成熟,我对父亲的痛恨是一天天减少,对他的仰慕却与日俱增。以前父亲在我心中犯下的一些了不起“大事”也渐渐的成了小事,父亲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对我们的爱,尽管我们当时接爱不了,但再过十年八年我们必定能接受而且已经接受并承认了这种爱。父亲在金钱和权利面前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并且一直保持清醒,“钱是国家的,权利是人民给的”。有许多人在金钱面前没有坚强的排斥力的,到头来是“家破人亡”。如果我当时也成了象现在某些高干子女似的被父母捧为“小太阳”,“小公主”,那么多年后的我也许不会象今天这样自由自在,也许会成为高墙内一声声撕心裂肺喊妈妈呀的少年犯或别的不三不四之类的人物。
父亲尽管在生活上,没有捞到一点点现在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实惠”,但是我崇拜他。我从父亲身上学会了好的传统,学会了怎样去生活,父亲一直在用自己的言行潜移默化的熏陶我教导我。父亲的一生本身就是一首歌,一首让我反反复复吟唱的歌。
作者简介:
崔青,女,1969年出生于山西省孝义市高阳镇。
先后在孝义读小学、初中,汾西矿务局上高中。
高中毕业后在运城师专专修声乐两年。
1989年起在孝义广播电视剧担任新闻播音员。
1994年考入天津外国语学院。
1996年调入天津市河北区有线电视台采编部,任编辑同时主持法制类专题节目,现任经济信息部副主任。
2013年至2015年在天大法学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