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在羊八井

青藏线老兵之家

青藏线上的军人具有“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和特别能战斗”的三个特别精神。关注“青藏线老兵之家”分享我们曾经在军营中工作、学习、生活的一些回忆和我们今天与明天的成长经历。。。

《雪祭——风雪青藏线》

相聚在羊八井

作者:彭光明

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和离愁,笼罩着四千里青藏线的山山水水。那年,阴历八月十五,我们十来名上海兵在一次偶然机会,在距西藏拉萨97公里的羊八井处相遇。当时,我们这些来自家乡的战友,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乌黑发亮的眼睛闪动着激动的泪花,虽然脸都晒黑了,可心灵却更加朴实和豪爽。多年来,我们这些汽车兵生活,工作在雪域、戈壁、沙漠,无时无刻不受到自然界的干扰和侵害,但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当时生活中我们所遇到的无尽艰辛和离乡背井的滋味。

羊八井,地处西藏拉萨以北,是通往日喀则,尼泊尔和青藏高原的主要咽喉通道,海拔平均在4000米,气候与藏北高原比较略有差异,以西的草原均在环绕的群山脚下,阳历8--9月被当地称为青藏高原的春天,中国人传统节日“中秋节”,这天是难得的好天,天空连一丝风都没有,远处的雪山和草原在阳光的照耀下,相映成辉,特别在没有暴风雪的草原上,是一派清新,还未吐出新芽的牧草萋萋一片金黄在蓝天相映下,显的格外赏心悦目。

下午,我们驾驶着汽车一颠一摇地从兵站来到了旷野的草原上远处天空几只黑老鸹在空中自由地飞翔,看着大群牦牛在草地上尽情吃草藏民帐篷外,一只母羊躺在一旁,懒洋洋的晒太阳,几只小羊不停地咂着奶头在拼命吮着奶,那母羊安静舒适的神态与人类样充满了温馨的母爱,让人感动不已。看着不远处洼地旁站着十几只野黄羊正望着我们发呆,我们即驾车紧跟的时候,黄羊放开四蹄跑了起来,我们紧逼着,忽然前方一片沼泽地,汽车不能向前了,奔跑的野黄羊也停了脚步,不时回头张望犹豫之间,我们几枝枪同时响了,只见最靠近的二只野黄羊一纵身,随即就栽倒了,流干了它最后的血,四肢彻底摊开,两耳耷拉在地上就不动了。

在西下的太阳快要落山前,我们大家又利用铁皮空罐合,放进炸药,做了二个土制炸弹,然后,跑步向前,在湖边将点燃的导火索炸弹迅速抛向湖心,爆炸的一瞬间,湖水一片银白,那沉静了几千年的湖水被气浪掀起有近20公尺高水柱,那场面非常壮观和美丽,不知文明为何物的二名藏族少女,脱下藏袍,裸露着身体与我们大家一起冲到湖里,迅速捞起被炸昏死的无鳞黄鱼数十斤。

傍晚,我们又应纯朴而善的一对藏族少女同胞之邀,走进她们的帐篷里,一对纯情的藏族少女往铁皮炉里加添了干牛类,火越烧越旺,帐篷里不时飞出一阵阵朗朗笑声在原上回荡,彻夜的夜晚,我们仿佛进入天方夜潭般的神话世界。这种使人忘记了旅途中的一切惆怅和烦恼。

夜晚,我们走出了帐篷,在旷野的草地上燃起了熊熊冓火,大家围着冓火尽情地唱歌,用铁棍挑着野味让人嗅了直流口水。此时,寂静的大地早已沉睡,越烧越烈的冓火将大的脸面烤得通红,双眼在火的相映下更得乌黑发亮。今晚与战友们的浓厚亲情与藏胞相聚在一起的烈气氛也是我一生中难忘的,可以说:我们汽车兵和战友服役的大部分时间都过于忙碌、惊险、有色彩,但也确实很枯燥乏味。今晚大家有幸相聚开玩笑时,无所顾忌,甚至有点不像话,这些完全与我们长年累月的野外生活有关,使得我们性格变的如此爽快而又充满幽默感,同时还带有一种野性和无所顾忌,已绝对不同于一般的城市人。

方兴未艾,大家在熊熊的冓火旁,尽情地,无拘无束的吃着野生烧烤,感觉真是鲜美极了,欢乐之时,一股思乡之情涌上心头,我们恨不能插上翅膀,乘风破云,返回上海家人在月下共享人间温馨的家庭生活,愁云莫莫,一切都无能为力,随着大家的歌声,喧闹声,在热烈的气氛中,每人喝了一大碗62度的白酒后,顿觉得五脏六肺烧起来,血一个劲儿地往上涌,在高原上如此的喝酒是需要勇气的。这一晚,大家都喝得浑身酥软,天昏地暗,头晕目眩。不久我们在藏族女同胞的吆喝带领下,我们大家一起站着围着冓火与她们一起欢乐的唱着歌,跳起踢踏舞。虽我们不会跳,也跳不好,但大家手拉手,仍然十分热烈感人,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我抬头一看,月兔已开始西沉,天空一片蓝,高原上的夜和美丽的藏族姑娘给我们这些战士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而战友们的友谊和坦城的情怀如同这碧蓝如洗的夜空,纯净而美好。

当我们返回驾驶室准备休息时,藏族女同胞,两姐妹仍拉着我们的手,两眼闪动着一种带有强烈的性欲和神态,当时,对她们不成熟又不文明的举止,并没有生气和大声训斥,只是婉言推托,回避了。虽然我们平时几乎不与任何女性来往和接触,说实话,青藏高原上的官兵们,只要看到女性还真有着迈不开步子的坏习惯呢。三星已经偏西很久,月亮泻出淡的橘黄色光茫,大地笼罩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当我们钻进驾驶休息时,月光下,两个身影仍围着车辆不停地转悠移动。

黎明时分,原野上一片混沌,但我们的思绪仍停在一个奇特的世界里。清晨,我们告别战友,告别幽静的羊八井原野,沿途,看着这片美丽的湖水和草原风光,想着在与世隔绝下那纯朴而善良的藏族少女的身影和那依旧回荡的雪山、原野环绕之中,像远古遥远而优雅、甜美的歌声。我多么想这一切如与时间一样凝固,并永恒停留在空间,该多么好啊!早晨,我们迎着东方初升的太阳,伴着藏北高原吹来的阵阵凉风,汽车行驶在坎坷崎岖的山路中转眼便很快在晨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彭光明,原青藏高原兵站部汽车三团服役兵,1971年1月入伍。退伍回上海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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