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考试”成了家长的新焦虑，上普通班真有那么可怕吗？
有一句话说“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可是为什么大家期望孩子小升初时，都能挤进实验班？为什么很多人贩卖不进实验班的焦虑，还能屡屡成功呢？
我们真的需要为“分班考试”做刻意的准备吗？过来人Luna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Luna，4年前我劝过大家不要报奥数班。今年我又来了，我想劝大家不要为初中的分班考试，给孩子去报什么分班考辅导班（但愿它们现在都被关掉了）。
上个月朋友聚会，见到了老同学Cindy，她女儿是五升六，也一直没有上奥数。最近又有人劝Cindy，不学奥数就算了，五六年级还是要准备进初中后的分班考试。
“现在大部分都要随机摇号进了初中，那初中也是有实验班的呀，只有进了实验班，考好高中把握才大啊。分班考试很重要的，考试辅导一定要提前准备的，有数学一对一、英语一对一……”
Cindy问我，你女儿升初中，上过分班考试辅导班没？你们初中分班吗？进了普通班可怕吗？……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不得不细细回想，19年孩子上初中到现在，关于分班的事，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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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的分班考试
2019年，我家琪琪很幸运进了海淀六小强之一的初中部。孩子进入如此优质的中学，我更多的是紧张和担心，毕竟琪琪没学过奥数，也没考过英语等级考试，是一个纯靠小学老师教的“天然”小孩，在“鸡娃”盛行的海淀，在“牛娃”荟萃的学校，琪琪会不会被“碾压”到心理崩溃呢？
琪琪小学同学中，有不少孩子去了本学区最好的初中（也是海淀六小强之一）。快毕业时，我听说不少家长准备直接让孩子去分班考试辅导班，要上两周。
我也去打听了一下，这两周专讲语数英三科，内容是中学历年的分班考试卷，因为琪琪去的中学跟同学不一样，我有点茫然，这种辅导班居然还要一万多。当时，我正在计划带琪琪出去玩一趟，听说要一万多，心想那不如全家出去玩两趟呢。
再说两周时间的突击，孩子未必能学到什么，这冤枉钱，不能花。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从网上找了一些，据说是学校历届分班考试的试卷，看了一下难度真不低，我其实还想也许暑假我能给孩子讲讲，也算提前准备。
没想到7月中旬，中学就通知孩子去入校适应，顺便也把分班考试考了，在没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琪琪的分班考试就这样过去了，她说考得挺难的，数学有几道题，她根本不会做。反正我们也没准备，该怎样就怎样呗。
学校还给布置了两本必读书目和阅读任务，琪琪上了童书妈妈线下的哲学营，我们一家去了趟内蒙草原，暑假也就这么愉快地过去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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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分班而是分层教学
一开学，我们得知这一年因为教委的严格要求，不许搞分班，称为分层教学，琪琪进入的班，是自然分班的，但数学和英语是按跑班上课，其他的科目在自然班上课。
琪琪的英语一直不错，我猜英语分班是在一个水平还不错的班（十几个班大概是中间偏前的位置吧）。数学分层，我确定琪琪就进的是基础班。
数学B老师是位认真严肃的女老师，大概五十来岁，上课纪律很好，琪琪说B老师讲的她基本能听懂。B老师在第一次家长会，就跟我们班的家长说，
“我是北京人，打小也没见过现在那么着急的做法，我也不能理解，咱班的孩子都挺好，超前学的不多，大家踏下心认真学，别着急，都能学会。”
这些话让我特踏实，而且在第一次全年级的家长会，学校的校长、副校长还有年级组长，都劝家长们——不要在外面报课外辅导班，尤其是平时的晚上。有些孩子马虎潦草糊弄完当天的作业，赶着去上校外辅导，其实认真对待校内的学习，孩子就能跟上。
我是真的听进去了，因为我和琪琪的目标就是“能跟上”，我看很多家长都听不进去，也许他们的目标是“一直保持卓越”。
在B老师的班上，琪琪的数学还是班级前几名，她很开心——原来不提前学也可以跟上，每次考试她能考八十多分。她也知道在那些优秀的班，最低分是八十多分。不过在这个小环境，琪琪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也愿意花时间在数学上，我觉得她也在进步。
B老师会根据孩子的情况来调整作业，学校自编的数学练习对我们这个基础班“太难”，B老师会推荐家长给一些同学买更基础更适合自己的数学练习册，作为日常作业，孩子有学习困难，也可以随时联系她。
琪琪属于勉强还可以做自编练习册的水平，我看见每天她要花很多时间（1-2个小时）专门做数学作业，有些题我看过，确实很难。
这样的分层教学，坚持了一整年，赶上疫情，初一第二学期全是线上教学，跑班变得容易多了，在课间不用收拾换教室，孩子直接进不同的网上教室就行了。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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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还是会来，初二分班了
2020年初二，学校说跑班容易交叉感染，要彻底分班。怎么分的也没有公布，大家能知道的是，年级排名前70的孩子都进了两个超级实验班。以琪琪的成绩肯定进不了超级实验班，我想都不敢想这件事。
女儿去了什么样的班，我半年后才搞明白的，学校肯定是不会告诉家长各班的排名顺序是什么，我只能根据孩子在班级和年级的排名，自己猜。一开始我还挺感兴趣的，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后来细想，班级在年级的排名，对孩子真没什么意义。
琪琪分班后，和初一一样，她对各科老师都很喜欢，老师们都非常负责，分析这个班是什么班，不如关注孩子在学习上真正遇到的问题。不过有一点我非常确定，琪琪是因为各科均衡，补了数学的短，才进了这个班的。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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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好班才是更大的挑战
初二的学习难度确实增加了，但琪琪主要的挑战是她进的这个班，同学们的数学实力普遍很强。
琪琪常常跟我说，班上的“大牛”太多了，她大概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女生。我看到她还在继续努力学，但学习劲头明显不如初一，在家会常常说些泄气话，这个时候我也知道，鼓励并没什么用，只能安慰她，毕竟别人之前付出了很多努力，成绩好也是自然的，我们努力跟上就行，不用想着“我要比谁好”。
琪琪在成绩上的不自信，也让她融入新班级时怯生生的，每天中午还是和以前班上的好朋友一起吃午饭，大概也是一种“抱团取暖”吧。
初二上的期中考试，琪琪的排名比初一下降了六七十名。那次琪琪还从学校带回来一张小纸条，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自己上学时也没见过），小纸条很像工资条，上面详细写着孩子各科的成绩、在班级的排名和在年级的排名，还有总分排名。
那也是对我冲击最大的一次。从一年级到初二，我并不清楚琪琪的具体排名，我们都活在比较模糊的状态中，大概班级前三或前五吧，我一直觉得只要琪琪喜欢学校和同学，学习也认真，就够了。
可小纸条上的数字，彻底毁了我这种模糊的幸福。
我像养了一匹心爱的马，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却猝不及防拿到了它的第一次赛马成绩，原来它也无可逃避会被人们当成一匹赛马，在那个评价体系中，就是看重成绩的，而成绩或许也会决定着它未来一小部分的命运。
这种竞争，我真的不知道吗？我还要把“头继续埋在沙子里当鸵鸟”吗？一时间我很不“淡定”。
之后有那么十来天，我几乎每天都会拿出那个小纸条琢磨，数学80，历史81，这两科要提高10分也不难啊，要是提高20分，排名不就上去了吗？我家琪琪进步的空间很大啊……我发现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真的被这些数字困住。
中学时代，我也算是个“小学霸”，也知道一些提高成绩的方法，我要不要出手帮琪琪把成绩提上去？这是孩子需要的吗？我很疑虑。我一贯相信并坚持的——孩子学习要靠内在的动力，不能靠外界压力，就此土崩瓦解了？
只能说，幸亏我当时工作也很忙，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焦虑孩子了。我跟琪琪认真谈了一次话，想知道她成绩下降的主要原因。
琪琪认为自己其实是语文没考好，历史和数学她本来就学得一般，成绩没退步。琪琪说自己压力很大，数学课上得又难又快，她大多数时候是半懂不懂的，在数学作业上花的时间更多了，别的学科也没时间学。
我们最后达成的共识是我们不能气馁，不懂的基础知识、基础题一定要想办法搞明白，回家问爸妈也可以，在学校问老师也可以，难的数学题有时间就做，没时间就算了。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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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的进步，主要因为老师不那么严格
那次以后，我也有意识地跟新的数学老师沟通了几次。
第一次，我是被一张特别难的周末数学卷弄懵了，我是学理工科的，大学数学课也学了四五门课，我在第一道题就被卡住了，半个小时都没思路，而后我发现整张卷子全是这类题，琪琪完全不会，就算用搜题软件找答案，她理解起来也费劲。
我在彻底放弃之前，不甘心去问数学老师“这类卷子全班同学都要会做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琪琪这差距，大得有点令我崩溃了。
C老师非常年轻，数学能力很强，思路也极其清晰，她明确告诉我琪琪可以不做这卷子，这是给超级实验班的同学和班上数学能力很强的学生自己探究的，不是作业要求（从此我们再也没看过那些题）。
我向老师讲了琪琪的困难，询问我们怎么做才能帮到琪琪。C老师知道琪琪没有提前学，她认为，琪琪目前的情况，说明她的数学能力其实挺好的，首先就是要把新学的基础知识搞懂，基础题要会做，不懂一定要问；对于中等难题要坚持自己思考，跟上课堂的讨论，这样可以提高思维能力。
再难的就不用那么纠结了，可以不做，顶多是考试最后一道大题。C老师说，在这所初中，没有难题的数学卷，会有一百多个孩子考满分的，出题时就会给他们一些挑战，可能比中考还难一些，如果孩子还在打基础，这种难题其实可以忽略。
虽然数学成绩一般，琪琪很喜欢C老师，因为C老师从不逼他们学习，反而会劝学生要早点睡觉，注意身体，要保持头脑的清醒。到了期末，琪琪的数学成绩还是低于班级平均分，按学校要求，C老师需要电话跟家长沟通。
我跟C老师通了电话，还愉快地交流了琪琪的进步，我完全没感到琪琪的落后，会给老师带来什么困扰。C老师还叮嘱我，寒假有时间一定要让琪琪预习下学期的内容，这样学新知识时会容易一些。
这学期，琪琪有一天回家时非常生气，她说：“C老师今天请假，来了一位初三的数学老师代课，这老师讲一道题，就能提三遍「中考」。”
琪琪在学校，最讨厌的事就是为了考试和成绩而学习，代课老师的说法激怒了琪琪，而C老师从来都不这样说，琪琪才特别欣赏她。
琪琪马上就要初三了，我想她的经历也证明不了什么，也许可以给那些没上过辅导班的孩子和家长一些信心，在海淀六小强这样的学校里，一个没上过辅导班的孩子也是可以跟得上的。
在经历分层分班的种种变化中，因为琪琪从小学就有认真听课的习惯，她在数学之外的学科都是非常扎实的，所以她并不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女生”，甚至好得有点超过我的预期，这就是琪琪在普通班的学习和生活。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也去问了琪琪小学同学的家长们。不少上过分班考试的辅导班，都说没用，辅导班教的都没考，孩子还是原先的水平，进了普通班，但是很多孩子在普通班都很优秀，这给了孩子极大的信心，学习上更自主自觉，还有机会担任班级职务，参加各种活动。
他们都庆幸孩子进了普通班，有了适应中学和缓冲的时间，甚至还有人说幸亏分班考试辅导班没用，真要是靠突击，让孩子进了跟自己水平不匹配的班，孩子的压力会成倍上升，在竞争激烈、要求更严格的环境中，真的可以培养出有学习热情的人吗？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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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分班，还是取决于
你怎么看教育
我记得童书妈妈推荐过一本书《园丁与木匠》，我对这本书印象很深。这里我想换个说法来说说我的看法。
我想问大家：你觉得教育像是工业生产产品，还是更像农业种植？
如果你是从工业生产的角度，看学校教育，你当然会非常关注一个工厂里哪条生产线最稳定最高效，最能生产出优质的产品，孩子作为家里唯一的“代加工产品”，你会肯定希望万无一失，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到最好的加工线上，这也就是社会上普遍崇尚好学校、严师和名师的主要原因。
同时，我们为了让孩子适应这样的竞争和“加工”机制，容易裹挟其中，忘了学习的根本不在于环境，而在于孩子的内在动机。
另外，在集体优秀、老师严格的环境下，孩子更有压力，这种压力可能会变成动力，也可能是压垮孩子的巨石。
如果你觉得教育更像农业，每个孩子就像一株植物，内在都有生长的力量，孩子也有自己的具体感受和独特的节奏，你就会更关注孩子本身，至于环境，可能有多种适合孩子生长的环境，并不存在统一的唯一的好环境。
在采访其他家长时，我也意外发现，在海淀的一些初中是不分班的，并不像传说中说的普通中学的孩子进不了实验班，中考就怎么不行了，也许因为不分班才是义务教育中更为公平的方式吧。
你怎么看待分班考试？孩子有过什么样的分班经历，欢迎留言告诉我们。
END
撰文：Luna ，理工女，14岁女孩的妈妈，用理工科思维和你一起聊聊孩子的学习和成长。
值班编辑：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