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宝栋：京剧的“无动不舞”

我曾经为京剧表演的形式美写过三篇文章，第一篇是“强化生活的形式美”；第二篇是“此时有声胜无声”；第三篇是“化腐朽为神奇”。分别刊载于《中国京剧》杂志上。今天我想写第四篇：题为“无动不舞”。

京剧的“四功五法”中的“四功”是：唱、念、做、打”，其中唱和念是指声腔，属于“声”的的部分，那是“无声不歌”的范畴；而做与打则属于“动”的部分，那是“无动不舞”的范畴；按王国维对我国传统戏曲下的定义“以歌舞演故事”中，可以概括其表演基本技巧就是“歌”、“舞”二字。盖叫天在他的著述中强调在台上，即是一站就入戏，就要站好“子午相”，就不是生活中的你了。而动作中时刻也不能失去“子午相”的规范。因为“子午相”有立体效果。犹如西方的雕塑（是圆塑而不是浮雕）。在西方，那是雕塑艺术家的事，然而在我国确是戏曲艺人从小就要打好这方面的基础，不论生旦净丑哪一行当，也不论文或武，从小必须首先打好这个基础 ，这样才能有饱满、健康的舞台形象。

梅兰芳表演在美国取得轰动效应，布莱希特表示，他（梅兰芳）的动作规范十分准确。布莱希特是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分庭抗礼的表现派大师的代表人物，他认为“十分准确”在西方表演艺术家中是十分难得的。其实梅兰芳的“准确”在我们中国的表演艺术中是相当普遍的。因为这种基本功，多数戏曲演员是从小就打下了的，梅兰芳只是比较出色的代表而已。而在西方表演艺术家中是十分罕见的。所有动作的表演细节，各种人物的步履与手势都有分别的类型。要有过硬的圆场根基与s 型的上下场途径。细微到手势，不同行当都有差别。所有动作都溶入太极的圆弧轨迹，美不胜收。

武行演员在翻打的要求就更高了。（梅兰芳在欧美的演出多数属于文戏，而他的武戏根基也是很瓷实的）武打动作是由中国武术中派生出来的。但是有着不同的难度。武术的要求只是在进攻和防卫方面的要求。在服装方面没有什么要求，除了必要的结束以外，其它部分比较宽松透气，便于施展四肢。而戏曲表演的武打要求是不同武术的，它是一门观赏性艺术，必须要求外观的美观效果。所以全身的佩挂多为紧束的。为了突显体魄，甚至内衬有相当负荷的胖袄，相对难度更大一些。不仅过招要严密，同时也要兼顾美观。

武打中有单个或集体的多种跟头，有些成为奥运会中自由体操的项目动作。然而在很久以前，在我国戏曲舞台上已经成为相当普遍的动作了。那是在演员幼功中已经打下的基础。而在西方的舞台上是难以想象的。（芭蕾舞中有，但不属于戏剧，相对来说也没有我国戏曲的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