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人已匆匆赶往春天

一场雨把北京罩在故事里

车流由南到北

汇成涛涛寂寞

你我都不过是其中浪花朵朵

我经过一家叫做子宫的酒馆

和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板娘打招呼

雨后空气湿软

老板娘眼神如船

我点了一杯啤酒

在靠窗户的位子上坐下来

此时酒馆里空空荡荡

我对着玻璃亮出舌苔

做出孩童模样

想起我刚到北京那年

行囊简单

只用身体给整列绿皮火车增加重量

只用一条巨根丈量人间长短

艳阳下

弥漫着烧荒草的气味

给即将发生的故事一点氛围

我从冬天开往夏天

我从孩童开往少年

抑或相反

那时候我还预料不到

后来很多年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

那个名字里有花草的女人

人如其名

善于喝醉

也善于让人喝醉

她用青春给我织成一顶王冠

让我区别于碌碌众人

救我出庸常与琐碎

为我一介凡人以爱加冕

整个故事很长

我甚至不知该从何讲起

我只好不说

我答应过她

不把她写进故事

她不愿意只在我故事里做一个角色

我还有什么

我还有她买给我的辽阔大衣

要是我觉得冷

就把领子竖起来

我还有北方雾霭沉沉的夜

以及

布考斯基和王小波

我独自在北方

等时间在我皮肤上刻下皱纹和疤痕

等身材走样

日渐油腻

只有偶尔想起她的时候

灵魂才又轻盈起来

这些时刻

我不羡慕任何一个人

迟早你我都会明白

有些人你不容易遇见

她只肯出现一次

她也不会在你的诗歌里停留太久

等你想要转身了

她已匆匆赶往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