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微塾】解读律诗之体势(一)
诗词微塾
解读律诗之体势(一)
直把入作势。
直把入作势者,若赋得一物,或自登山临水,有闲情作,或送别,但以题目为定;依所题目,入头便直把是也。
皆有此例。昌龄《寄驩州》诗入头便云:“与君远相知,不道云海深。”又《见谴至伊水》诗云:“得罪由己招,本性易然诺。”又《题上人房》诗云:“通经彼上人,无迹任勤苦。”又《送别》诗云:“春江愁送君,蕙草生氛氲。”又《送别》诗云:“河口饯南客,进帆清江水。”又如高适云:“郑侯应栖遑,五十头尽白。”又如陆士衡云:“顾侯体明德,清风肃已迈。”
解语:此势于首句明确意向,若情语便直语相说,若景语以导向语引出。(引出描写解说的对象,或人、或物、或时、或地、或行为、或情感)。
题外语:之后如何承接之类的已非此势所论及的,此势仅仅是关乎起势。私以为,此势可以首联入作,亦可以首联出句入作。以首联入作自是紧密的,其意一体相连。若出句以情语入作,对句为景语时当以通性之景物相引,对句亦为情语时当连贯明朗;若出句以景语入作,对句为情语时当为解意之语,对句亦为景语时当为相谐之景物来对应。而后或承转合,或环环相扣而下直至尾联,这些就视所要表达的情感来写。
所思梅未开,在手月光杯。前度托风去,今宵携梦来。
寂寥瘦杨柳,冷落古妆台。无力灯昏处,且邀疏影回。
拙作五言以景语“所思梅未开”入作,是为思人。对句以不即不离之“月光杯”相照应,继以“托风去”“携梦来”这些似虚似实的意象来描述思念的情状,复以“瘦杨柳”“古妆台”缅怀,结以“灯昏”“疏影”来写一种情味。
若得清闲宜饮茶,试题一阙浣溪纱。且听春晓忆桃面,但见南山隐紫霞。
传语罗裙无百褶,寻思丰物有三巴。燃烟袅袅垂帘懒,午后停杯复插花。
七言以情语“若得清闲宜饮茶”入作,是为闲情。对句亦是情语,与出句并列深化闲情,于是“听春晓”“忆桃面”,进而望 “南山”“紫霞”,就在此时却听到有语曰:“罗裙无百褶”,如此怡心之时怎能不思及“三巴”之盛产“丰物”,如此盛景怎不令人舒心,最后回看温馨的居室,放下杯学着插花了。这里中二联是想象中的也是曾经的体验,然感触是即时的。(这应该是情感的积累吧)
都商量入作势。
都商量入作势者,每咏一物,或赋赠答寄人,皆以入头两句平商量其道理,第三第四第五句入作是也。
皆有其例。昌龄《上同州使君伯》诗言:“大贤奈孤立,有时起丝纶。伯父自天禀,元功载生人。”(是第三句入作)。又《上侍御七兄》诗云:“天人俟明略,益、稷分尧心。利器必先举,非贤安可任。吾兄执严宪,时佐能钩深。”(此是第五句入作势也)。
解语:首二句以情理之语作话头,是为引语,以引出所要彰显人或物事。以第三句入作,首二句其理须精当,这样可使论及的人或物事有了份量;以第四句入作,首二句亦须精当,第三句紧扣,随之第四句自然迎合上了;第五句入作,首二句若为泛理,三四句便得具象细微,这样第五句便有水自成渠之感,自是得体。
题外语:第三句入作后,第四句或递进或并列来渲染深化,若为并列,继之宜承,如此自可行健,最后以一种情态收尾;若为递进,继之宜转,若一味的承便觉的紧凑了,转了便有柳暗花明之感,这样结处便自如了,互为呼应。第四句入作后,或承或转皆宜,收尾自然也容易了。第五句入作后,因前四句尽显其理,第六句便以简约之意来体现,尾联却得不寻常之语了,不然便泛味得紧了。
相逢歌一首,紫陌里红颜。由是入深梦,忽而迷远山。
尘缘从此结,曲径为谁盘?有风轻过野,纤丝系两端。
若依原文“入头两句平商量其道理”,拙作似是与之不合,对句皆为景语。私以为,对于前人留下来的东西若只是一味地拘于其原意理解终是迂腐了些,只要将其中的要理融通了,如此方为明智。拙作五言首联出句记“相逢”,对句随之点明相逢之地之人,表象怀旧,实则深意为追寻一种“情境”(是为情理语),由是深梦,忽而远山,纵是尘缘已结,然那曲径却又是为谁盘绕回环?至此几将情态道尽,于是借“风”回笔,以双关语“纤丝”系结。
由来饮者发清狂,紫燕徘徊王谢堂。我在醉中而晓岸,子从陌上复荷塘。
心灵共舞长回荡,文字相撞每激扬。便向高楼抬望眼,一杯映月溢清光。
七言首联出句言明饮者之形态,对句以化入典故的景物作解语:发清狂是因为逝去的繁华。而走出繁华之后的我在醉中而晓岸,子从陌上复荷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迷恋于曾经的繁华而辗转追寻?非也!原来是因为我与子“心灵共舞”“文字相撞”而使然,于是登楼望远,此时已是夜晚了,自是看不到什么,即便是白昼呢?依然是看不到的,此时唯有坐对杯酒,月光投入杯中溢着清光,今晚无眠!
直树一句,第二句入作势。
直树一句者,题目外直树一句景物当时者,第二句始言题目意是也。
昌龄《登城怀古》诗入头便云:“林薮寒苍茫,登城遂怀古。”又《客舍秋霖呈席姨夫》诗云:“黄叶乱秋雨,空斋愁暮心。”又:“孤烟曳长林,春水聊一望。”又《送鄢贲觐省江东》诗云:“枫桥延海岸,客帆归富春。”又《宴南亭》诗云:“寒江映村林,亭上纳高洁。”(此是直树一句,第二句入作势。)
解语:首句为景语,是为比兴之语,第二句以意相承,其意是为入题。第二句情语景语皆可,为情语是为兴意,为景语是为由此及彼。此起势极宜引人遐思。
题外语:第二句入作后与直把入作势同。
南岸雾笼树,痴情多少年。存真长对月,迷幻每祈天。
心底风波动,眼中芳草连。楼台烟景里,独坐水涟涟。
拙作五言以“南岸雾笼树”造迷离之景起兴,第二句兴意:有此迷离之痴情大多是少年。而后以颔联之“外向”形态、颈联之“内含”心理来渲染描述情感起伏(是为立体式描绘)。最后皆付与楼台烟景里,独坐看着涟涟的流水,任心随之涟涟。
一树庭前已失魂,风情前度问何存。疏枝雪落成新梦,去路冰封觅旧痕。
弦月楼空眸底涩,玉杯酒冷掌中温。垂帘无语犹相对,埋没星辰灯愈昏。
七言起句以“树”“失魂”相赋,第二句以“风情”“何存”会意,接着以“成新梦”“觅旧痕”比照着延伸,继以主观感受“眸底涩”“掌中温”来解心中之迷惑,可惜的是终究不能,面对着“垂帘”看着星辰被埋没,灯渐渐地昏暗了。谁可与我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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