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学习：全球学生评估再思考

近日，由亚洲发展银行主持编写的《Powering a Learning Society During an Age of Disruption（在颠覆时代为学习型社会提供动力 ）》已在线出版。本书由政策制定者、实践者和研究人员撰写，强调冠状病毒病 (COVID-19) 大流行为建立更强大、更公平的教育系统提供了机会。其讨论了缩小数字差距、改进学习评估、资助技术创新、为学生提供硬件访问以及确保教师和学生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技术。它还呼吁提供专门的资源来促进终身学习，并呼吁社区应当在促进学习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本文摘译自其中，对全球学习评估的历史演变和未来发展趋势进行了介绍。

学习的评估是和学习本身一样悠久的。从最早的一个老师将信息、观念和智慧传递给下一代时开始，每个老师就知道追踪学生学到了什么，这是教学过程的基本部分。无论评估是正式的或非正式的，结构化的或非结构化的，没有评估的学习过程只完成了一半。

在古代印度、中国唐朝和宋朝、十八十九世纪的欧洲都存在着对学习的评估。

这些评估方法从多方面说明了近年来一直在辩论的什么才是评估学生学习的最好方法。评估要测量学生的哪些学习？应采取什么样的评估形式？评估应强调记忆还是能力？我们应该对学习进行评估、为学习进行评估、还是作为学习进行评估？应评估什么-知识广度还是深度、应用还是记忆？谁应来实施评估-教师或其他人？或者两者都是？

当所有地方的教育机构都在因为新冠疫情引起的中断而进行调整的时候，对学习的评估也重新得到了突出。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怎样确保学生继续学习？当教育系统本身已经不堪重负时，什么样的评估方法可能最有效？在一个变动的时代，评估怎样才能推动学习？

几十年来，世界各国的教育系统都在与相同的问题进行斗争。1930年，KˑSˑ康宁安注意到，“…自从大众教育制度建立以来，就假设必须以大班组对儿童进行教学，就是在同一阶段同样的时间上同样的科目。其结果是把课堂教学作为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教学手段提高到完善的高度。”即使在那时，也认识到不是所有学生都是按照同一学习速度的，建立个性化的进展评价是重要的。多年来，我们已经达到了澳大利亚教育研究协会提出的观点-评估的基本目的就是确定一个学习者在评估时在个人的学习道路上达到哪里，以期有助于建立适合于他个人的学习旅程，并确定他们学到了什么、能够做什么。如此，评估就具有多种类型，所有的类型都有助于理解学习者个性化学习取得的进步。

理解评估

学习评估可以有多种类型，诸如以班级为基础的形成性评估，期末的终结性考试，毕业评估，第三级教育入门考试，大规模评估形式的诊断练习。

“评估”这个词本身来自拉丁语，意思是“坐在旁边”。那么，评估的最字面形式意味着在学习者的身边，在学习时支持他们。那么，评估的第一种形式就是和学生一起，而不是指向学生的评估，是为了支持他们的学习，它在本质上是持续的和形成的。这种评估的结果将融入教学过程，向教师和学生表明学生懂得了什么、能够做什么，以及需要进一步加强的领域。这种评估的目的很清楚是为了改善学习。

除了上述持续评估，学校中的评估还有根据预期标准进行的终结性评估。目的是以达到规定的课程标准来衡量学生学习的总体成功程度。

判断学生的评估也可以用于其他目的如把关。入门考试常常被用来确定候选人是否更勤奋或更适于获得高级教育课程或工作机会。再者，这种评估对学生来说也是高风险评估，因为失败或中止将导致失去机会。

除了学校为基础的评估，评估还可以是国家级的、地区级的或国际评估。如PISA，TIMSS，PIRLS 等。

过去20年中还出现了公民主导的评估。是由非政府组织开展的，试图提供给定时间点的学习状态。最早于2005年出现在印度。这种调查大多在应答者家中开展，可以收集到即便是校外儿童的信息，家长和社区参与度也更高。

上述每一种评估都服务于自身独特的目的，采取了不同的形式。然而，从根本上说，他们都起到了为各级各类利益攸关方提供定时定点有关学习的信息。但班级评估能够使教师教授得更好，大规模评估支持以事实为基础的决策。使用得当，每一种评估得到的数据都能够改善学习。

从全球看，当155个国家在泰国中天通过了《世界全民教育宣言》后，自20世纪90年代始评估能力开始改善。宣布需要关注学习成果而不只是入学，讨论就从投入转变到学习产出。2015年通过了可持续发展目标，进一步更新了学习评估的重要性。可持续发展目标4.1规定了目标是确保到2030年“…所有女童和男童完成免费的、公平的和有质量的初等和中等教育，取得有针对性的和有效的学习成果”。可持续发展目标中规定的对特定学习成果的强调，隐含着对质量评估的需要，以监测实现目标的进展。

学会学习

许多形式的评估，不论是在班级上或者通过国际调查进行的，现有的学习体制结构即学校及其利益攸关方都享有便利。因为这是社会传统看待学习的方式。然而，教育工作者越来越认识到，学习发生在各种不同的设置中，可以在学校内也可以在学校外的环境中。新冠疫情显然强化了这种认识。今天工作场所珍视的所谓21世纪技能-协作、创造性、交流和批判思维，远远超过了对一些简单事实和数字的简单回忆。这意味着，评估的性质也需要变化了。

过去一些年中，许多国家已经明显离开传统的机械的学习体系，转而鼓励培养21世纪或横向技能。有人观察到，全世界113个国家的公立教育制度，将教育定义为不仅仅是为学生提供工作所需的学术或技术技能。

尽管学校和课程仍然是高度结构化的，事实是学习是一种深度的个人经验并且发生在各种环境中。神经科学告诉我们，人脑在生命的整个周期中都在发展，学习以各种方式发生在各种自然、社会和机构环境中。因此，假设学习者在学校里掌握了所有技能、课程和课外课程是不合理的。确实，如果新冠疫情确凿地证明了什么，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除了基础学习阶段或小学前3年之外，学校的实际出勤率再也不是学习的先决条件。相反，它意味着，学生需要在终身学习的各个阶段发展中，做好学习、不学习和再学习的准备。如此，评估就应使人“学会学习”，而不是仅仅测试具体科目或事实的记忆。

这要求的最大变革是将评估视为良好教学的组成部分，而不是教育周期结束时附加的东西。回顾评估的观点，从根本上说，评估是建立和理解每一个体学习者在某一特定时间点的学习成果的过程，我们可以换个角度看学习本身。

以一种前瞻性的方式，通过确定学习者知道什么和能做什么，评估为下一步提供信息，因为它使教师和被教者都能识别和解决需要额外支持的领域。不论国际的还是全国的调查，或是班级的评估，这都是真实的。评估的目的仍然根本上是帮助做出决定，从而改进学习。

同样重要的是，这一方法的基本信念是学习是一个持续多年的过程，其潜在于人的一生中。继而，这意味每一学生都能够取得进步，如果他们获得充足的时间和充分的机会。下图是一个评估周期。各种评估都是基于这一周期。

不是评估行为本身会引发学习的改善，而是评估结果随后的行动，例如随后为解决评估中可见的学习状况而采取的步骤。通常，可以看到在许多教育体系中评估工作本身成为目的，练习中得到的数据不是用来作为政策和改善学习的基础。如南亚某国，2017年的开展的全国中等教育评估，从来没有报告，支持评估的开发项目在报告发布之前就结束了。在另一国家，在进行分析和报告之前，3年级和5年级国家评估的数据已闲置了两年。

不论学习发生在哪里，对这段时间所取得学习进展的准确评价和个人学习现状都对下一步学习要采取的策略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并不总需要外部评估——独立学习者应能够自我评估以达到真正理解自身的发展，以此为基础，确定进一步学习领域。因此，评估不必被视为必须始终是纯粹形式的东西。通过一生学习的性质是变化的，评估采取的形式也必须变化。

未来的发展

1、技术的应用日益增加

新冠疫情更加要求我们重新评价教育评估的方法。越来越多的国家转向以技术为基础的评估方案。然而，更重要的是要记住，设计评估以提供可得出有效和可靠结论的数据的过程仍然很重要——使用良好技术进行的设计不好的评估仍然是设计不好的评估。

严重的问题是，技术的获得和以技术为基础的解决方案即使在发达国家也是不公平的。发展中国家的情况可能更糟。最近一项在印度的研究表明，尽管疫情期间学校试图利用在线教学，在政府办的中心学校中超过4/5的学生不得不使用移动电话获得在线课程，只有10%的学生能够使用笔记本电脑。从重视获得教育基础设施，现在管理者和决策者需要通过投资设备、计算机和宽带能力来规划虚拟接入。同时，必须继续牢记技术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灵丹妙药，对其效果的真实期望应建立在个性化教育体系的特征上。

2、加强和改革对学习的评估

人们一致同意世界正在面临学习危机已有一段时间了。在2018年的报告中，世界银行注意到，即便已在学校学习了几年，仍有成千上万的儿童不能进行基本读写算。将此视为学习危机，是因为它正在增加社会和经济的差距，而不是缓解这种情况。

全球教育合作组织近来开发了《全国学习评估系统分析工具包》，为各国提供了系统收集和分析各国学习评估系统的信息，以实施改革和改进。

一般认为，评估改革是由四个因素驱动的：一是要求更好的数据以便决策；二是进一步理解人类的学习；三是认识到需要研发评估，以使学生做好在21世纪生存的准备；四是改进评估技术。我还想再增加一条，五是决策者和实践者对评估数据在支持健全的教育政策方面所起作用的认识有所提高，这首先导致对更好数据的要求。

鉴于教与学的性质变化等原因，人们将期待看到评估的性质转变。不再是更为传统的学生一起坐在教室中使用笔纸的评估或是利用计算机，未来的评估将基于其他标准，比如一个学生或一组学生开展的一个项目展示他们的创造性或协作的评估。这已在一些国家和学校实现了。

3、评估21世纪技能

鉴于我们已经进入了知识社会，工作中对技术的使用越来要求越高，就要求人们高度便利地获得技能，才能更易于从一种角色转变为另一种角色，特别是在一个未来几代可能扮演的角色尚未确定的世界上。随着各国开始在教育体系中建立这样的技能，他们也需要考虑验证这些技能的最佳途径，然而这项任务并不是简单的。因为这些技能不便于评估。此外，旨在对横向技能进行的评估不容易适应教育系统，教育系统的评估主要用于学习的终结性评估和证书目的。

世界不同地区已经采取了多种途径来评估横向技能。例如在欧洲，2020横向技能评估项目涉及17个合作伙伴，来自11个欧盟国家，探索开发和评估这些技能的新方法。在澳大利亚，20世纪90年代开始讨论“一般技能”，趋向于将其与学科知识与技能融合在一起的能力进行评估。菲律宾将21世纪技能融入课程和教学。亚洲许多国家将横向技能纳入教育框架。很清楚，未来几年研发对这些技能的有效和有意义的评估需要成为重点。

4、公民主导的评估

不论是政府、非政府组织或发展机构开展的调查，这类调查的优点是不以学校为基础，因此更具包容性，因为它们甚至涵盖可能没有入学的儿童。

随着技术越来越成熟和广泛使用，公民主导的评估也将成为学生学习信息的一个重要源泉。一个跨越三个大陆的南南合作组织PAL网络领导了公民主导的评估，近期他们发布了《国际计算技能共同评估》，这是一个由11种语言构成的开放的稳健的评估工具，提供国际可比较的结果。由于技术的成熟度和翻译的同等性，这意味着相关国家儿童能够实施共同评估，从而他们的进步就可以比较。

结语

学习评估在各种条件和各种情形下，都起到改善学习的作用。它不仅是教和学过程的组成部分，也是更大政策环境的组成部分。尽管各种类型评估的目的不同，其基本目的都是帮助确定每个学习者在其学习道路上取得的成就，以便能够引导他们进一步发展。最重要的是，使用评估得出的数据是成功的关键。如果评估结果不能落实到行动上，评估的努力就失去意义了。不论是在班级里或是在决策中。

很清楚，如果我们要解决现存的学习危机，这是一个需要继续获得支持和发展的领域。

作者：Amit Kaushik 澳大利亚教育研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