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成长记

第一章

那天,天气晴朗,算得上是一个暖日子。风轻轻的吹,叶悠悠的摇。绿荫下有个人翘着腿,嘴里还咬着一根草,眯着眼睛,斜躺着,活像似济公。

这个人叫阿斗。

阿斗是个瘦弱矮小的人,脸踏踏的,从农村走出来的。但他并不完全是没文化的乡下佬,因为托老天爷怜爱,在落后的农村里,阿斗竟也能学人家上了个比高中级别高,但比真正大学级别低的大学。

因为学校名字后面加了个“职校”,所以,这“大学”是不被村里人承认的,毕竟不是众人皆知的一流大学。

简单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阿斗对此感到无所谓,反正总比没有受过义务教育的人要知道得多一点,这点对自己来说就已经够了。毕竟这世界这么大,什么人没有呢?就如善心的不少,恶心的更是一大堆。社会嘛,人性最险恶。

当然,这些是毕业几年后,阿斗才得出来的总结。

话很粗,但理不糙。

🙊

在某个阳光炙热的夏天,对于很多大学生来说,踏入社会之时,正是毕业之季。阿斗作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也是行走在这样的轨道上。只不过,比起大多数大学生,阿斗算是在更早之前就接触过了社会。

当然,那会少不更事,他最多也就算是在这大染缸周围走了走,看了看。而现在,他是整个身体有一大半被扯进了大染缸里,身上沾满了各种颜色,有血红,有灰暗。嘴上也溅碰到不少味道,有咸,有甜…

初碰社会形形色色的人事物,是因为阿斗如大多村里人一般家境不太好,因而在别人享受难得的假期时,阿斗先行进入社会以望生存。

那时候觉得所吃的苦,都是为了将来美好的生活。以至于在他青春时期,都以为所有如他一样年纪的人也是这样过来的——利用难得的假期勤工俭学。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有的人,走的路,越走越黑,越黑越难走。

由于那会不是长时间浸泡在恶臭里,所以在毕业离开学校前,阿斗仍是散发得出芳香的,还活在象牙塔里的人,至少灵魂还是比较纯净的。

不过,好景不长。因为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阿斗再也没有了作为学生才享有的假期之后,他便跟众生一样,不得不每天泡进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了。

从求学者换到求职者的身份,从简单的圈子融到复杂的交际,阿斗确实花了不少时间说服自己。至于最终是不是真的说服了自己,只有阿斗自己知道。

🐶

一开始,单纯的阿斗对于这大染缸还是相当排斥的,他觉得很脏很吓人。可现实就像一只巨大又无形的手,硬是推着他往前,最后阿斗不得不全身跌进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从此好似就被按着头往死里浸泡了。

他能怎么办,他已经跳不出这个一切都遵循的既定规则运转的社会。他也没有翅膀,没法飞向别的世界。“如果大雄可以把哆啦A梦借给我一下,或许我就可以拥有另一种生活了。”阿斗有时候会这样想。

事实上,阿斗的脑子仿佛先天就缺根筋,所以总是慢别人一拍,这种慢调子,有时候使得他显得有些奇怪。你看那一大堆人对着红灯熟视无睹,好像在自家门前散步一样悠闲的走过马路,这时只有你一个人停在原地等绿灯的话,会感觉自己是错的那一方。

同年级的人家在大学最后一年的第一学期就找好了从校园过渡到社会的桥梁,只有阿斗不慌不忙的慢慢挑。事实上,单纯的校园弟,哪有什么资格挑,反倒是被人挑才是真。

这个时候招聘者就像菜市场里卖猪肉的贩子,等着挑些对自己口的猪。而这些贩子眼中成猪的刚毕业大学生们则是即将自投罗网,或是被圈走,迷糊者,皆有之。

尤其是在面对需要自己自力更生更大的压力下,这些“猪仔”更是心急。其实阿斗也着急,但他没方向,他好像习惯了迷茫,目光总是很短浅,因而也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脚去,只得怔怔地杵在原地,看人来人往,风起潮涌。

🐷

时间不会等人,不管你做没做好准备,那一天终会到来。

等到大学最后一学期的下学期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实习期,阿斗才想到要攒点钱,不然学校赶人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世界,钱,很重要,非常重要,相当相当重要,特别是对于穷人家来说。命可以没有,也不能没钱。有钱没命花跟有命没钱花其实一样悲哀。

阿斗是穷过来的,一直都缺钱,所以在完全没有课程的下学期里,他也机缘巧合的觅得一份工作,工资不多,只有两千出头。但好过没有,阿斗便去干了。

那会阿斗想:也不知道可以找啥,那就先找个顶着,两千块也不少了,好过没有。再说,不行就换,人总要多尝试嘛。

阿斗真是会以“比下有余”来安慰自己。只可惜,安慰总不会是永久性的。

后来,阿斗发现真的不行了。一开始阿斗还是有信心干下去的,毕竟不用太多脑力,流水线工作,除了一开始从小白上手有些困难,可一旦真的上手了,就只是用手而已,机械而麻木,才刚毕业,就让人感觉到混日子是什么个意思。

虽然不用脑,但是,这份实习工作也曾把阿斗折腾得心生疲惫,麻木的操作之余,还得遵从上级一些杂乱安排,明明就那么几个人,也搞得好似分了多个派,这个人跟那个人比较好,那个人又跟坐隔壁的阿狗好,嚼舌根是社会常见现象,嚼完这一个,嚼下一个,永远嚼不断。偏偏也是这些,最后激得阿斗小宇宙爆发。

阿斗自认为自己脑筋硬,不聪明,用脑的地,他总使不上力,倒不如像村里那些老人说的脚踏实地,踏踏实实苦干一番。

只是,有些活,还真是越干越苦。

😳

在还未真正离开学校之前,阿斗有过不少打工经历。可就在他这一份新的工作里,他刷新了晚上加班的时间。那是他第一次在凌晨吃晚餐,回到同样也在实习的同学的大宿舍里,灯灭了,人都睡了,只有他自己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地摸着黑把饭吃了。吃完洗完,躺下便是一两点,而隔日仍是需要按时上班的。

阿斗觉得累,但他想又不是经常性,而且听说毕业工作后,加班是正常的事情。不加班,可能连工作都不保。社会菜鸟,自然是卑微。在这些听闻下,阿斗只是觉得这次经历很妙不可言。

然而,有了第一次的加班,后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尽管之后并没有再刷新加班时间,可每天干完活回到宿舍都要八九点,也着实让还没真正毕业的阿斗感到乏累。

你想啊,没工作之前,每天想睡多晚就睡多晚,醒来也尽没干些啥,净是一些让自己愉悦的事情。即便有课要上,但也不见得你就每节课认真上吧?哪次老师在台上认真输出的时候,没有人在底下看小说、玩游戏、睡大觉的?

所以,可以说,这种累,有一部分原因是阿斗自找的。从农村里出来的他,也或多或少地听进了家里老人们常叨挂在嘴边的“勤劳乃劳动者之光”、“能者多劳”、“吃亏是福”等话。

以至于原本只要拒绝就可以避免的加班,还是经常落在阿斗的头上,因为总有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跟他说:阿斗,帮帮忙,把这些也做完。阿斗想:助人为乐啊,能帮就帮。殊不知老油条们嘴里的“帮一下忙”全都是投机取巧的手段——苦活你干,成绩他算。

👺

“我去他妈的帮忙。”阿斗暗自呸了一句。

他终究是太年轻,太单纯了啊!所以,埋头加班吧,为了那么点破工资。

可是,活越加越多,工资不见加,能加班加到什么时候去呢?

所以,阿斗觉得不开心是人之常情。你想想,从准时下班到往后的加班加点,那落差犹如从天堂坠入人间。自然地,摊在肩上的重担越来越多,压得阿斗逐渐喘不过气来。

再看着身边同批劳作的人也是十个散了五六,如果真有那么好,还会有那么多人跑?傻子都看得出这其中有什么!于是,阿斗的压抑感越发明显。

都说负面情绪就像砒霜,损人于无形之中,且造成的攻击是连环反应:一不开心了就神情恍惚,恍惚中身体也会被拖垮,身体垮了之后,已经没力气支撑灵魂,没了支撑,便是魂飞魄散的结果咯。

当这种压抑感积攒到阿斗感觉自己瘦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再加上他发现实际情况已一百八十度转变时,他决定从此处退场了。

人生第一战还没开始多久,就响起了退堂鼓?

“管他什么鼓,大丈夫能进能退。”阿斗还是无所谓。

决定有时候就是一时半会突然做出的,阿斗做出这决定后,顿时上下一阵轻松,仿佛长期压着自己的那块巨石,已成功被击得粉碎。精神瞬间抖擞,即便是在拥挤的车厢里,他都感受到春风迎面而来,灵魂仿佛带着光回归躯壳。那种释然,真是令阿斗印象深刻。

只是,阿斗也是感性的,离开后,他就开始回想。不过,在这次体验中,阿斗没产生过多的感触。他感觉就像上了一趟说可以看到风景的人生之车,而这车开到一个站点,停了停,就又开走了一样。

“其实,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肯干那样的活。”阿斗说,“又苦又累,也得不到真正的赏识,没有成长,只剩麻木跟疲惫,有几次还以为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了,反正一直都是傀儡。”

📣

我说阿斗啊,虽说实习工作可随便些找,当练手,可阿斗你啊,也太随便了。

有时候,有些事,太随便,人就要遭殃呀!不过,也没事,该走的路总是要走的,走过了就走过了,疼与痛,笑与泪,都过去了。希望你啊,下次就该知道不能太随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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