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菊香丨秋风起时倍思乡
秋风起时倍思乡
作者:马菊香
不知为何,突然想去秋野走走。
是因为那场突然闯入校园菜地的秋风吗?它轻轻撩拨着玉米狭长的叶片,戏弄着佛手瓜纠缠的藤蔓,摇晃着缠绕在竹竿上的四季豆……一时之间,不同音调,不同音长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多久没在意过这样的秋声了?我不知道。
秋声乍起梧桐落,蛩吟唧唧添萧索。我突然想到了古诗里那些遥远的秋天。古人笔下的秋天向来凄凉。是第一场秋雨凄冷了离人的心田,还是第一片飞霜染白了舟子的双鬓,亦或是那一片絮白的蒹葭迷离了游子的眼眸?悲秋的人总是忧伤的,为爱而不得,为求而不能,为浪迹天涯,为转徙江湖……望断天涯归鸿,望穿无涯秋水,却望不见天涯归路。纠结,辗转,缠绵,缱绻……而所有的情愫,都融入了缕缕秋风。不知那一个个憔悴在古道上的游子,心上是否夜夜刮过西风?
六岁那年,在外谋生的父母将我接到曲靖一起生活。从此,故县会泽反如他乡一般陌生。流光轻舞,数十年似乎眸转一瞬,回户籍地工作的我对曲靖的记忆又日渐模糊,渐渐单薄为生命里的一个地标,疏离而遥远。长在他乡,活在异乡,我似乎从来就是个游子,每每近乡不是因为情怯,而是因为陌生。除了回老屋的那条小路,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谓那些热情招呼的乡亲,更遑论其它。“村桥原树似吾乡",到底连原乡也疏远了。可就在秋风入袖的刹那,我心里浮现的却是故乡的样子。我想:游子的脚无论踏过多少土地,心里纷飞的依旧是故乡的黄叶。
实际上我算不得游子,因为老家新街乡与工作地金钟镇毗邻,只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已。随着奶奶的离世,老屋已空了二十多年,除了后山那几冢荒草萋萋的坟墓,故乡,再无不舍之处。都说咫尺天涯,形容的便是我与故乡的距离吧。可无论相忘多久,当第一缕秋风钻入毛孔,血脉就会在刹那间接收秋的讯息____微凉,轻寒,却不失温暖。刹那间,我的心就回到了那片暖阳下的苞谷地。秋风萧瑟天气凉。或许,秋风起时,心与故乡的距离便消失了。
那是我家最大的一块地,靠路的一侧长满了各种灌木,偶尔也有几棵高大的乔木,我却只识得白柳树。每到秋天,地埂边,小河畔,山沟里,一棵棵白柳树舒展着健硕的臂膀,托举出一簇簇金黄的树叶,格外耀眼。最妙的是那些藤蔓,它们或从地埂上倾泻而下,恣意享受秋阳的爱抚;或纠缠在灌木顶端,得意地捧出一片黄花;或是亲密地挽着扭着爬到了白柳树上,攀着斜逸的枝条轻舞慢旋……无论哪种姿态,都能牢牢地抓住我的视线。那野蛮的原始生命力,似乎也就是在那时融入了我的血脉,滋养着我懵懂的童年。
眼前的天空和那时一样蓝,就是最高明的画家也调不出那么漂亮的颜色。也许,活得越是纯粹,越是欢喜这样纯净的颜色。抬头,目光穿过道路两旁高大的银杏树,黄色与蓝色碰撞的刹那,只觉得这天地无一不美好,这世间无一不值得留恋。我常想,到底是秋的萧瑟让人感伤于生命的短暂,还是秋的绚丽让人眷恋生命的美好?我想太抵是后者。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因为美得炽烈,所以万般眷恋。
我继续漫步在这秋风里,渐生欢喜:为着这刹那与故乡的邂逅,为着这短暂与乡思的和解!
文/马菊香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马菊香,云南省会泽县人,云南省会泽县茚旺高级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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