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随意的阅读交流
一次随意的阅读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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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个男孩两次走进店里,第一次是要买史铁生的书,第二次明显表现出对交流的兴趣。通过交谈,知道他是一名在开县中学读高三文科的优秀学生,喜欢文学和阅读。此次抽周未时间到万州三峡中心医院来看病。我没有问他得了什么病,而是兴之所至,很随意地与他交流了一些阅读心得。下面文字就是这两次短暂交流的整理记录,形式为他问我答。
问:史铁生的书怎么样?
答:因为多年疾病的关系,他对生命有非常人能领悟的深刻而动人的体验,对人生亦有洞穿本质的观察,有近于宗教的救赎能量。我不主张你现在就看他的书:一是他可能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你还年轻,可以多接触些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二是你可能还根本无法体验那些思想与情感。
问:我读过《我与地坛》,相当震撼,过去从没有想过生命竟然会脆弱和坚强如斯。你对莫言怎么看?
答:莫言真正的优秀作品还是在早期的中短篇小说,比如《红高梁》系列,特别是《透明的红萝卜》,几乎是中国当代文学最优秀的中短篇小说之一,我很挑剔,这个名单不会太长,其中有韩少功的《归去来》、《爸爸爸》,王安忆的《岗上的世纪》等三恋小说。当然,我可能还停留在老的阅读记忆中,因为最近十几年来,我几乎停止了阅读中国当代小说。而莫言的后期长篇小说翻读过多次,都无法深入,不得不说,很难让我认同。文字粗陋,文本借鉴的痕迹太明显,更令人失望的是,作品的思想貌似深刻实际很肤浅,在现象的罗列之后缺少了最本质的追问,而这种避重就轻无论如何都显得可疑。之所以后来他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以为几乎与文学无关。老外实不明白当代中国是怎么回事,又特自以为是,喜欢看比他们落后文明的笑话,这使莫言看似暴露了的丑陋一面特别让他们开心。又有另一帮老年文学爱好者或者被中国表面的繁荣震慑,不失时机地投机卖乖,不惜埋葬一向标榜的理想主义。
问:余华怎样?
答:余华、马原、苏童、格非等等,好大一批作家都堕落了。看看他们当年多么富有才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人性情怀,《虚构》、《妻妾成群》、《迷舟》的想象力。而今他们创作的是一部比一部烂,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局面值得反思。只有贾平凹、王安忆还没有明显的退化迹象。
问:我喜欢诗歌,过去主要关注朦胧诗,读过舒婷的诗,喜欢,现在正读海子的诗。
答:每一个喜欢诗歌的人都应该接融了解朦胧诗。朦胧诗虽然定义比较模糊,没关系,它已经超越了朦胧阶段,其历史功绩会越来越清晰。由于历史的原因,朦胧诗采取曲折隐晦的表达是不得己的,即使如此,也受到了多次政治的特别“关怀”,但它却不懈努力冲破社会和心灵的双重束缚,带来新的希望。朦胧诗带给新时期的精神启迪是巨大的。同时,它的一些基本创作手法也开拓丰富了中国当代诗歌艺术。可惜的是,那一批杰出的诗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正在被历史有意无意地消解。舒婷没能跟上历史前进的步伐,顾城被自己脆弱的理想主义伤害,就是北岛的反叛在被有意边缘化后,自身也时不时犹疑不定,我能理解,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太大了。
顾城是一个天才诗人,他的诗歌有一种非常纯粹的质地,随着时间推移,顾城的诗歌史地位会越来越高。
海子是一个优秀的诗人,但我们现在却将他抬高到伟大诗人的地位,多少被神话了,他真正优秀的诗歌并不多。这种神话追根溯源是当下社会在精神方面缺失的反映,人们对海子的怀念追思,是因为社会缺乏理想主义,是对社会物质异化的不满。如此深化开来,对海子的神化多少成为一种必然。
问:为什么高考作文经常特别注明“除诗歌外”?
答:就是一套能够从官僚运行机制上最大化管理和评价的游戏规则,教育只是这个机器考虑的最小部分,应试才是关键。而诗歌是最个性化的文体,官僚应试机器根本无能为力进行有效评价。
问:对韩寒现象怎么看?
答:一个再伟大的作家也不知道还没有写出来的下一部作品必然是一个杰出产品,只有写出来后才可以判断。同样,无论在生活中,还是文学写作中,都始终存在着有的人一辈子坚持不懈也无所收获,而有的人却一夜成名的客观现象。这有许多主客观因素,但绝不能以韩寒现象做为榜样。多数人的成就还是日积月累,循序渐进而取得的。我对你的忠告是,还有半年时间,你必须打好高考这一仗。虽然目前我国教育存在许多问题,但不要被这些因素影响,一个高中毕业生没有比考取一个好的大学更重要的事情了。好的大学预示着将有更好的学习资源,进大学后,你不妨放开手脚,多读书,读好书,经常练练笔,寻找你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