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开头是一个什么东西

小说开头是一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一篇解决问题的文章,我也没那个能耐。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小说诞生好几百年了,至今也还没有谁真正弄懂小说开头是个什么东西。稍微值得欣慰的是,虽然探讨小说开头没有什么理论可循,但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阅读,认识一些经验,沟通一些困惑。
  
  1.
  

  我们自以为读了许多小说。无论是在文友间闲聊时,还是一本正经而离谱的职业规划报告中,甚至在一本正经的征婚启示里,都会不经意流露出一种自得意满的资深小说读者的神态和语气。这还只是可以原谅的幽默而已。如果阅读的再是一些三流或根本入不了流的小说——我觉得许多二流小说也很优秀,与伟大的一流小说配合阅读会有不错的别样体验——就真的很令人讨厌了,至少我是不能容忍的。我就会本能地选择一个几乎是迈进资深小说读者大殿必须的入门级问题考问:你知道小说开头是一个什么东西吗?三分之二都回答不出来,又有剩下的三分之一读者会机灵的举一些例子——“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草婴译)
      
  许多作者,都会认为写作小说开头特别困难,不知如何下笔,漂亮的展示一个恰当的开头,我一直呼吁这完全是误会。只要你有足够的自信,不可或缺的智慧,或许还要加一点运气,任何开头都会给你的小说创造一片顺理成章的广阔天地。困难是一种缺乏信心的表现,对于此种软蛋作者,没有那一种开头是他需要的,也根本不存在优秀的开头,最好的办法是干脆放下笔,改行,碰碰自己的命运能否有一个新的开始。
      
  卡尔维诺在准备诺顿演讲文稿中说,对一个作家而言,(开头)就是一个抛弃那些数不胜数的、多姿多彩的各种可能性,奔向那尚不存在的,但如果接受某些限制或规则就可能存在的东西。每一次开始都是一个抛弃众多可能性的时刻......也是进入一个崭新世界的门槛,进入词语世界的门槛。
      
  我曾经在前一篇谈小说结尾的文章中说,小说开头到底是指第一句话,还是第一段话,甚至开头几页、第一章,并不关心,现在认识到是错误的,经过仔细分析,里面其实很有讲究。
    
  传统小说创作主要有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后来又发展了第二人称。虽然没有人否定过第二人称有存在的自由和权利,但因为疑似玩同性恋过火或有一个变性人种身份,有辱艺术人伦而被歧视,非有大勇气不敢用。第二人称似乎只有在书信体小说中才显现了皇后的尊严与荣耀。
      
  而在传统小说的开头中,又主要有三种方式:从叙述人物、时间、情节开头;由描绘风景开头;用人物对话开头——这种开头给人的印象,好象小说是很随意主观地从故事任何部分开始展开的,有意冷落读者的存在,却又迫使读者更快进入书内情景,悄悄加快了读者的代入感,是一种在现代小说中被大量运用的手法,如狄德罗哲理小说《宿命论者雅克》、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达洛卫夫人》、《到灯塔去》等。由于这三种方式已经深入人心,很常见,我就不谈了,而把更多注意力放到从这三种基本开头模式中延展变异出来的一些有趣新方式。
      
  2.
      
  如果我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是一句完全不着调的话,严格的编辑有充分理由删除,也不会分毫损伤《安娜.卡列尼娜》的完美,读者以为如何?有时我们纯粹出于一种迷信而相信不靠谱的事。这句话如果不是托尔斯泰写的,并恰恰写在“所有时代最优秀又最流行”的小说开头,我们很难相信这一个并不太高明的哲理句会是一个优秀的小说开头,即使将它移植到许多坏小说开头也几乎不会增光添色,从而引发读者和学者长盛不衰的兴趣。这类例子比比皆是,帕特里克.莫狄亚诺《暗店街》“我飘飘无所似,不过幽幽一身影”(李玉民译), 雷.布拉德伯里《华氏451》的开头:“焚烧是一种快感。”(于而彦译)
      
  这种开头句都算不上精典的格言警句——如果我说“不幸的家庭家家相似,幸福的家庭各各不同”,也应该没有违反某些生活的逻辑性——作家也根本无意于此,如果真的太完美,很可能倒会造成后面叙述的更加困难,这显然得不偿失。真正的用意我以为跟琴师演出前调试好弦音,歌唱家清嗓子定调,或者情人上床那个时的前戏,不在于如何尽展美声(身),而是以一个切入点进入角色,并为这个角色的完美演出调定一个基本情绪和叙述模式,这也是小说开头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因此,我们不能说它不重要,但如果没有后面叙述更加强劲的支撑,它就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以我浅陋之见,《安娜.卡列尼娜》开头真正最有力量的文字应该是第二段,是它才奠基了这部小说开头的杰出地位。
      
  “奥勃朗斯基家里一片混乱。妻子知道丈夫同原先的法籍家庭女教师有暖昧关系,就向丈夫声明,她不能再同他生活在一起了。这种局面已持续了三天。面对这样的局面,不仅夫妻两人,而且一家老少,个个都感到很痛苦。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个这样生活在一起没有意思,就算是随便哪家客店里萍水相逢的旅客吧,他们的关系也要比奥勃朗斯基夫妻更融洽些。妻子一直关在自己房里,丈夫离家已有三天。孩子们像野小鬼一样在房子里到处乱跑;英籍家庭女教师跟女管家吵了嘴,写信请朋友替她另找工作;厨子昨天午餐时走掉了;厨娘和车夫也都辞职不干了。”(草婴译,上海文艺出版社)
      
  在雷.布拉德伯里《华氏451》的开头,重要性无疑也落在第二和第三段句身上:
      
  “焚烧是一种快感。
  看着东西被吞噬、烧焦、变样,是一种特殊的快感。手握铜质管嘴,巨蟒般的喷管将它有毒的煤油吐向世间,血液在他的头颅内悸动,而他的手则是某个让人惊叹的指挥家之手,演奏着各式各样炽火烈焰的交响曲,记录历史的残渣和焦墟。他呆钝的脑袋上戴着号码为“451”的头盔,想到即将出现的景况,双眼布满橘红色火焰。他启动点火器,屋宇在狼吞虎咽的烈焰中迸飞,傍晚的天际染成了红色、黄色和黑色。他昂首阔步走在烽起的火星中。他尤其想用根细棍插上一颗软糖塞入火炉中——就像那老掉牙的故事——而同时,扑拍着鸽翼的书本死在屋舍的前廊和草坪上。书本熊熊盘旋而上,乘风飞去,烧成焦黑。
  蒙塔格露出被火灼伤、逼退的人必有的狞笑”(于而彦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3.
        
  让我们再来欣赏纳博科夫小说《黑暗中的笑声》的开头:
        
  “从前,在德国柏林,有一个名叫欧比·纳斯的男子。他阔绰,受人尊敬,过得挺幸福。有一天,他抛弃自己的妻子,找了一个年轻的情妇。他爱那女郎,女郎却不爱他。于是,他的一生就这样给毁掉了。
  这就是整个故事,本不必多费唇舌,如果讲故事本身不能带来收益和乐趣的话。再说,裹满青苔的墓碑上虽然满可以容得下一个人的简短生平,人们却总是喜欢了解得尽量详细一点”(龚文庠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这个反讽幽默的开头充满互文性,资深读者自然会联想起简.奥斯丁小说的风格,如《爱玛》的开头:
        
  “爱玛·伍德豪斯,漂亮、聪明、富有,还有舒适的家庭和快活的性情,生活中一些最大的幸福,她似乎都齐备了。她在世上过了将近二十一年,很少有什么事情使她痛苦和烦恼过。
  她的父亲极其慈爱和宽容,她是他两个女儿当中小的一个;因为姐姐嫁了人,她很早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她母亲去世太早,母亲的种种爱抚,她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后来,母亲的地位由一个当家庭教师的出色女人填补了,论起对爱玛的感情来,这个女人并不比一个母亲差。”(裘因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这种互文开头在世界小说史上有非常丰富的实践,有的是批判性的,如《堂吉诃德》对骑士小说的戏仿,也有表达致敬的,如现在许多作家对加西亚.马尔克斯小说《百年孤独》开头句式的借用: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范晔译,南海出版公司)
        
  《百年孤独》的开头之所以非常著名,不单单得力于这部小说的整体优秀,也在于这个开头本身的力度。细加分析语句结构,很是复杂。首先是长短句搭配有音乐节奏感,朗朗上口;二是将两个细节(面对行刑队、见识冰块)、三个人物(隐匿的神秘叙述者、上校、父亲)、三个时间点(叙述的当下、上校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的时候、父亲带上校去见识冰块的那个“更加”遥远的下午)等复杂的关系,明白而轻松巧妙地溶化进来,让小说风格带上了远古时代的传奇色彩,增加了阅读吸引力,为读者欣赏后文有了心理准备,从而让读者看得明白,也懂得欣赏其内在的智慧。
        
  伊塔洛.卡尔维诺长篇小说《寒冬夜行人》的开头,象是从《堂吉诃德》反讽互文性的开头发展变异而来的。这本小说结构新颖独特,在共计十二章篇幅中,除了最后两章独立外,每章都有一个独立的故事,并共同组织建构了这个长篇小说。同时,在每章故事前,又分录了一篇作者和读者讨论创作与阅读的对话,形成更加复杂的附故事和正故事两个平行发展的部分。由此我们也可以说这部小说有两个几乎平行的开头,而如果考虑到每个独立故事本当有一个开头,我们甚至可以夸张地说这部小说有更多的开头——法国有一部“扑克”小说,马克.萨波塔的《第一号创作:隐形人和三个女人》(江伙生译,湖南人民出版社),读者可以随便洗牌从某页阅读,是明正言顺有万能开头、中间、结尾的小说——请看:
        
  “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寒冬夜行人》了。请你先放松一下,然后再集中注意力。把一切无关的想法都从你的头脑中驱逐出去,让周围的一切变成看不见听不着的东西,不再干扰你。门最好关起来。那边老开着电视机,立即告诉他们:“不,我不要看电视!”如果他们没听见,你再大点声音:“我在看书!请不要打扰我!”也许那儿噪音太大,他们没听见你的话,你再大点声音,怒吼道:“我要开始看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了!”哦,你要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但愿他们不来干扰你。”(第一章)
        
  “故事发生在某火车站。一辆火车头喷着白烟,蒸汽机活塞发出的声响掩盖了你打开书本的声音,一股白色的蒸汽部分遮盖了小说的第一章第一段。......”(寒冬夜行人)(萧天佑译,安徽文艺出版社)
        
  《寒冬夜行人》的这种后现代开头风格不仅具有陌生化作用,让读者不仅关注小说内容,还要关注作者的叙述美学,而且强行将读者拉进了小说情节中,与作者共同建构小说的创作。米洛拉德.帕维奇的著名长篇小说《哈扎尔辞典》,以及博尔赫斯的许多短篇小说更是对互文创作的超级模仿秀进行了更复杂的升级,将文学评论模式写入了小说中,试欣赏《彼埃尔.梅纳尔〈堂吉诃德〉的作者》的开头:
        
  “彼埃尔.梅纳尔这位小说家留下的可见的作品可以很容易地被简要列举出来。由此之故,亨利.巴歇利埃夫人在一个令人失望的图录中所犯下的增删过错是不可谅解的,居然有某一份日报,其新教倾向并非秘密,会不假思索地将此过错发表出来,增加可怜的读者之痛苦——虽然这些读者人数极少,不是共济会就是加尔文派,且受过割礼。但梅纳尔真正的朋友看到这个图录都很讶异,甚至还有一点忧虑。可以这么说,我们昨天还在他的纪念碑前,在忧伤的柏树群中集会,而今天错误就已经在试图玷污关于他的记忆......毫无疑问,一个简短的更正是不可避免的。”(宋晓霞等译《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对表现的反思》)
        
        
  4.
  
  奥尔罕.帕慕克小说《我的名字叫红》的开头,即以第一人称追叙自己的死亡:
 
  “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个混蛋,则听了听我是否还有呼吸,摸了摸我的脉搏以确信他是否已把我干掉,之后又朝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把我扛到井边,搬起我的身子扔了下去。往下落时,我先前被他用石头砸烂了的脑袋摔裂开来;我的脸、我的额头和脸颊全都挤烂没了;我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满嘴都是鲜血。”
  
  死人如何可以说话,并详细叙述自己的受害过程,作者创作这样的开头到底有何深意?无论我们是否同意这种反逻辑叙述,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开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悬念和张力,引诱读者不断阅读下去。
        
  托马斯.沃尔夫小说《天使望故乡》的开篇除了献辞,一篇“致读者”,后面还有一节抒情诗一样的引子,然后才是第一章开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部小说的开头到底要从什么地方算起才合理,但我每一次阅读最愉快的地方始终是第一章正文的开头,虽然它也遭到部分批评家责难,说它矫揉造作又自以为是:
        
  “天意引领一位英国男人来到一位荷兰女人身边,这够奇特的了;然而,从伊普瑟姆到宾夕法尼亚州,又循着公鸡那伴着日出的高亢打鸣声及天使那柔和而坚毅的微笑进入环挠着阿尔特蒙的山区,这样的命运安排则起于一种阴郁的奇特机遇,这机遇在一片灰尘扑扑的地带产生出新的奇迹。
  我们每个单独的个体合成了难以计数的总和:假如把我们再倒回到赤身裸体、黑暗混沌的状态,你会看到昨日在得克萨斯州才结束的那场男欢女爱开始于四千年前布腊克里特岛上的同一件事。
  导致我们毁灭的种子将会在沙漠里开出花朵,而拯救我们的抗生药物却生长在高山岩石旁;我们的人生受到佐治亚州一个懒妇的困扰,只因当初伦敦的一个扒手没有被处绞刑。每个时刻都是四万年的结果。一分一秒的时光都至关重要,它象嗡嗡叫着的苍蝇,走向死亡的归宿。每一时刻都是窥见整个时代的窗口。”(王建开、陈庆勋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这是一种诗意的照耀,也是人生哲理化的写实。由于现代人类的精神世界已经被物质理性严重腐蚀同化,诗意几乎成为等同幼稚的乡愿,连在梦里都不敢大力声张。
      
  约翰·欧文小说成名作《盖普眼中的世界》的开头,非得读完下面这个大段落文字而不能欣赏其妙:
        
  “一九四二年,盖普的母亲珍妮·费尔兹,在波士顿的电影院里,因杀伤一名军人而遭逮捕。当时日本刚轰炸过珍珠港,社会大众对军人特别包容,而且忽然间,所有人都变成了军人,但珍妮仍坚持对所有男人(尤其是军人)的劣行绝不宽假。她在电影院里接连换了三次位子,但每换一次,那个军人却反而凑得更近,最后她被迫紧贴在散发阵阵霉味的墙角,正放映新闻短片的银幕,也大半被柱子遮住,这么一来,她打定主意,绝不再起身换位了。但那名军人却再一次挪过来,凑坐在她身旁。
  那年珍妮二十二岁。她进大学没多久就办了退学,转入护校。她很喜欢护士工作,并以名列前茅的成绩毕业。她是个运动健将型的年轻女郎,脸蛋总是红扑扑的;头发又黑又亮。母亲总看不顺眼她走路大摇大摆,手臂甩得高高的,像个男人婆;她的臀部瘦削结实,背影也像男孩。珍妮觉得自己的乳房太大;过于醒目的双峰,常使她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容易到手的烂货”。
  她才不是那种人。事实上,她之所以决定从大学退学,就是因为发现父母送她上韦斯利,主要目的无非是让她找个好家世的男人交往、结婚。韦斯利是她两个哥哥推荐的,他们向父母保证,韦斯利的女孩很受看重,在婚姻市场上行情看俏。珍妮觉得她的教育只不过是一种消磨时间的高级手段,好像一头母牛,一辈子就等着插人工授精管。
  号称她主修的是英国文学,但在她看来,班上同学唯一想学的就是套牢男人的手腕,她弃文学改习护理,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她认为护理知识可以马上派上用场,而且学护理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后来她在那本著名的自传里,批评护士爱对医生卖弄风骚的时候,她已经不做护士了)。
  她喜欢护士制服的简单不花哨;上衣可以掩饰她高耸的胸部;舒适的鞋子颇能配合她明快的步伐。值夜班时,她还可以读点书。她一点也不怀念那些大学男生,你要是不听他们摆布,他们就闹情绪,摆哭丧脸给你看,要是听呢,他们就践上了天,不把你放在眼里。她在医院里碰到的男人以军人和上班族居多,这些人表达他们的企图比较坦率、不做作;你要是肯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再看到你时,多少还有点感激的意思。但忽然之间,所有的人都从军去了——通通变成那副大学男生自以为是的德行——珍妮就再也不跟男人打交道了。
  “我妈妈,”盖普写道,“是匹独行狼。””(张定绮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即便摘录了这一大段,珍妮在电影院刺伤军人的情节也还没完,几乎被不断的补充叙述拖延了好几页——这个拖延战术手法在18世纪英国神奇巨著《项狄传》曾有辉煌的表现,而且还插叙了儿子的回忆文字,小说情节在单一时间轴上有了更丰富的时空细节,文字干练、幽默,使小说显得更为丰满。这种叙事手法看似传统,实与巴尔扎克、雨果、哈代等传统作家有别,有着新的现代小说气息,是将旧式和创新的叙述技巧完美结合的典范。

        5.

      
  米兰.昆德拉说,小说是一种建立于人类事件相对性与暧昧性之上的表现模式,将永恒照亮人类的生活世界,以免坠入对存在的遗忘。
      
  文学艺术总是在人类自由想象力的推动中不断发展,作为一种文学的小说开头,自然也始终呈现着有意味的神奇变化。我在这儿评头论足的只是很有限的一部分,更多更奇妙的开头还有待大家去发现、关注、欣赏,乃至自己的创造。但无论那一种或新或旧的开头,都只能起着某种恰到好处的特定意义,互相没有可比性,都是荒原上的独行侠,只能与其它开头平等地共存。也就是说,即使某种开头方式在某个时期占有了主导位置,其它更多靠边站的开头方式同样都潜伏着无限的创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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