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记忆——砍枝柴和拣干棒
砍枝柴和拣干棒
梁树春
砍枝柴和拣干棒
我们青年点西面十几里的地方就是大兴安岭山脉。冬天我们要到山里去砍柴备足一年的燃料。先是牧民领我们去,后来我们就赶着牛车自己去了。砍的全是灌木,山黄榆、老鸹眼、山杏树等等。反正什么长的高、长的成片,长在容易装车的地方都砍。我们青年点前面的甸子和后面的山上都长满了山杏树,但这里的山杏树长得矮,没人砍。到山里一天砍一大车,砍几车再搂些草一年的烧柴就够了。社员不砍枝柴,他们烧搂的草和拣来的牛粪,砍一车也是留着炒炒米用。炒炒米必须用枝柴,枝柴火力大也容易控制。
砍枝柴要向护林员交管理费,社员必须交,对我们知青就法外施恩不用交了。山高处的枝柴长得又密又壮,可是不好运输,也就没人砍,都长到三、四米高了。我们找到适当的山坡,在山的高处砍了,用拢车的大绳捆成一个柴垛,大家合力把这个柴垛推起来,让它滚到山下再装车。经过滚动挤压的枝柴变得顺溜,很容易就装车了。护林员经常骑马在山上转,我们在哪里砍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有次我们砍了几棵小沙榆,他就找上门来了,乔木是不能砍的。
山上的灌木长到二十年就自然枯死了,枝干枯死,根部会长出新的枝条来。冬天从根部砍掉主干,春天就会有新枝长出。灌木几乎都是硬木,有的主干死了根部长出的枝条都比它粗了,它还没有烂倒。山黄榆的树心是黄色的,做斧子把最好。老鸹眼的木质非常坚硬,是红褐色的,有的牧民用来做烟袋杆,这种烟袋杆用久了又滑又亮现出木纹,十分美观。我们选粗的做擀面杖拿回家里,沉沉的真是好东西。现在老鸹眼木被商家做成手握的串珠,很值钱的。还有一种被称作横树的灌木,木质软也长不粗。山黄榆、老鸹眼、横树、山杏等灌木在赤峰的红山都有,我见到就想到了插队的地方,感到十分亲切。
拣干棒就是到山里去拣干柴,要带背筐和镐头。镐头是用来砸死树的根茎的。有的灌木老死之后就剩一根干棒,根也死了,用镐一下就能从地上砸下来。砸下来用背筐集中到一起,装车。干棒干得很透,燃烧时火力非常强,几根就能做熟一顿饭。牧区取暖用的火炉都是铁皮做的,烧木柴或牛粪。烧木柴火大屋子暖,火旺的时候铁皮炉筒子红半截儿,都快穿不住棉袄了。拣干棒护林员不管,也不收管理费,有的社员就去拣干棒。
有次我在砍一丛高大的老鸹眼时,从山坡下滑翔着向我飞来三只黑色的大雕。它们成品字形,飞得很低,我看到为首的那只转动着雪亮的圆眼看我,它翅边的羽毛像布条那样向上飘动。我吓得灵魂都出窍了。我想,它们要是袭击我,我就用斧子进行回击。好在它们在我头上停了一小会儿,就向山顶升去了。
我离开那里五十多年了,被我们砍掉的那些灌木的根蘖新枝都更新两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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