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草打兔子,一鱼三吃!
《资治通鉴》第30卷,汉纪二十二
汉成帝阳朔元年(丁酉,公元前24年)
【原文】
上使尚书劾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补吏,而私荐之,欲令在朝,阿附诸侯;又知张美人体御至尊,而妄称引羌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以为“比上夷狄,欲绝继嗣之端;背畔天子,私为定陶王。”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凤,侧目而视。
【译文】
成帝让尚书弹劾王章,说:“王章明知冯野王先前因为是诸侯王的舅父,而外放补官,而却因私心,违制推荐,想让他在朝中任职,以阿谀攀附诸侯。又明知张美人已入宫侍奉皇帝,却狂妄地引述羌胡杀子肠的风俗,这不是所应说的话。”把王章交付司法官吏处理。廷尉罗织成大逆罪,认为:“把皇帝比做羌胡蛮族,想使皇上绝嗣,背叛天子,私心为定陶王打算。”王章终于死在狱中,妻子儿女流放到合浦。从此,公卿见到王凤,都侧目而视。
【解析】
昨天讲了王章和汉成帝谋划王凤失败的必然。
王凤对王章的报复随之而来。
有意思的事,材料里面前7个字是:上使尚书劾奏章。
这里大概率是王太后的出面,让汉成帝感受到了压力,不得已如此由自己出手来处置王章。
这感觉好比,你拉的屎,要你自己吃下去,而且还要一边吃一边说好吃。
杀人还要诛心!
不过这里有意思的是王章的罪名。
比上夷狄,欲绝继嗣之端;背畔天子,私为定陶王。
分为两个部分,都说不过去。
前者是王章在弹劾王凤的时候,说王凤明知道自己小妾的妹妹张美人嫁过人,还把他送到宫里面皇帝身边。
然后以此说嫁过人的女人不能再嫁给皇帝,而且还声称这样会混乱血统,就连胡人都知道保证血统纯正,头胎孩子都不要。
于是就有了第一项罪名,把天子类比胡人。
这个就是典型因言获罪。皇帝的老妈嫁过人的,汉朝不是没有,汉文帝的老妈薄姬之前就是魏豹的老婆,汉武帝的老妈王姪嫁给汉景帝之前也嫁过人,还生过娃。
而后者说王章背叛天子,勾连诸侯。
这里的问题在于勾连定陶王。
要知道汉元帝有三个儿子,汉成帝,定陶王刘康,信都王刘兴。
之前汉成帝想留下来的是这个定陶王刘康,但是王章想拉拢过来顶替王凤的却是信都王刘兴的舅舅冯野王。
假设,如果冯野王来成功地顶替了王凤成了大将军大司马,汉成帝要搞兄终弟及,他也一定会促成信都王刘兴,而不是定陶王刘康。
况且,定陶王刘康的母亲傅婕妤和信都王刘兴的母亲冯婕妤,两人还有很深的矛盾。
这冯野王上位,算是为了定陶王考虑?
尝试跳到一个更大的角度来看。
汉成帝现在被王凤架空,他能够用的势力里面除了他这些个兄弟,基本上没了。
而他的兄弟讲实话也是光杆司令,没兵没钱没地盘,唯一有的资源就是背后的势力关系。
定陶王的势力里面,他的外戚构成都不给力,属于扶不上墙的货色,这个会在之后的王莽与丁傅外戚斗争中说到。
但是这个信都王刘兴就不一样了,其母冯婕妤的父亲冯奉世朝廷重臣,冯野王又一度问鼎御史大夫,朝中人脉关系非常不错,具有一定政治影响力。
如果冯野王这次进入朝廷中枢,会搅动很大的政治能量,其同样具有的外戚身份加上有汉成帝加持,未必不能和王凤掰掰腕子。
但是,这次王章搞事情,很大程度是冯野王不知道。
所以,王凤的给王章定罪的最终目的就体现在这三个方面。
其一,王章作为始作俑者,率先开炮,想要废掉王凤,既然出头,必须按死。
其二,定陶王作为汉成帝意向的继承人,威胁到王氏外戚权力,必须除掉。
其三,汉成帝可用势力被选中,冯野王威胁极大,但又没有理由借口,必须敲打。
所以,最后的“私为定陶王”其实有两层含义。
明面上,牵扯定陶王,暗中是用这种“不合理”给冯野王看的。
于是同年发生王凤对冯野王的强硬处理,就是找到了借口。
次年,也发了两件事,其一是,发生了定陶王刘康的死亡,未尝不是刘康因为牵扯到这事,以及参与了汉成帝立储,最后被死亡。
其二,发生了信都王封地改封。
你猜这里面有没有联系?
【启发】
有道是,出来混就要还。
想搞人,就要意识到别人不是靶子让你搞,会还击的。
王章出手了,最后自己死了,又牵连妻女。
定陶王、冯野王无论有没有心,势必会被清算。
这件事上,王凤的理由发动的理由很牵强说不过去,目标却是很明确,汉成帝必须牢牢控制,他所以依仗的力量,尽可能要消除。
所以,没啥启发,就当聊天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