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申遗闯过第一道难关
2021年6月4日，世界遗产中心官网公布了咨询机构对福州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去年和今年各国申报项目的评估结果（共45个，不含边界微调项目）。文化遗产项目（新项目29个，补报6个，扩展2个）中，“准予列入”16个，“不予列入”3个，尚未公布6个，其他为“补报”或“重报”；自然遗产项目（新项目6个，补报1个，扩展1个）中，“准予列入”2个，“不予列入”1个，尚未公布2个，其他为“补报”或“重报”；复合遗产（新项目1个），“不予列入”1个。作为世遗大会的第三方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的专业咨询机构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和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在世遗大会召开前半年对申报项目实地考察后给出的评估结果建议有四档：准予（又译：无保留）列入（Inscribe）；要求补报（Referral）；重新申报（Deferral）；不予列入（Not inscribe）。世界遗产的入选标准有十项（文化遗产标准六项，自然遗产标准四项）。值得庆幸的是，中国补报项目“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获得ICOMOS的评估结果是：以符合标准(iv)建议“准予列入（I）”。这个标准（iv）就是：“可作为一种建筑或建筑群或景观的杰出范例，展现人类历史上一个（或几个）重要阶段”；虽然评估结果“准予列入”不能代表申遗成功，但至少可以认为泉州申遗已顺利闯过第一道难关。一般而言，申遗项目在ICOMOS考察后评估结果是“准予列入（I）”，过会审议成功率几乎100％，因为，世界遗产委员会21国代表审议时主要参考依据就是咨询机构的评估报告和评估结果建议。而如果申遗项目评估结果是“不予列入（N）”，那么，该项目过会申遗成功率几乎为零。当然，也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如2019年7月，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举办的第43届世界遗产大会审议36个申遗项目，有29个项目申遗成功。值得注意的是，大会审议时出现两个意外：一是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斯洛伐克联合申报的“罗马帝国的边界——多瑙河边界（西段）”，ICOMOS建议“准予列入（I）”，而大会审议结果是“要求补报（R）”；二是东道主阿塞拜疆申报的“舍基历史中心及汗王宫殿”，ICOMOS建议“不予列入”，结果过会审议时成功逆袭，登录世界遗产名录。
回顾2018年泉州申遗遇挫，最关键的就是没有闯过第一道难关。当年5月14日，ICOMOS向世界遗产中心递送评估意见和建议，中国申报的文化遗产项目“古泉州（刺桐）史迹”，ICOMOS建议“不予列入（N）”。6月29日巴林举行的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讨论时，多个委员国认可“古泉州（刺桐）史迹”的突出普遍价值（OUV），最终被大会审议结果是“要求补报（R）”。当然，该项目从ICOMOS建议的“不予列入（N）”到过会审议的“要求补报（R）”，缔约国付出很多的努力。说来也巧，泉州申遗“闯关折戟”之地居然是700多年前侨居泉州的蕃商钜贾佛莲的故乡巴林。佛莲是宋末元初泉州极为显赫的人物蒲寿庚的女婿，拥有海舶八十艘，是刺桐城内实力雄厚的阿拉伯海商。1293年（元·至正三十年）佛莲病卒泉州，仅家中就有从巴林运来待沽的珍珠130石。泉州学者开玩笑地说，佛莲并没有保佑他发家致富的侨居之城“过关”，大概是他去世时无嗣，庞大的家产被元廷没收的缘故吧。虽然2018年巴林泉州申遗未能如愿，但“要求补报（R）”未尝不是退而求其次，“'鸿沟’上没有'桥梁’，只好'绕道东京’了”。①，起码先人一步拿到2020年中国申报世遗的“入门券”，更重要的是泉州申遗再出发有了新的希望和目标。巴林铩羽而归，爱拼才会赢的泉州申遗人并不气馁，而是夜以继日，奋起直追。泉州有关领导和部门认真听取多方意见和建议，冷静分析申遗失利的经验教训，重新更换文本服务团队，重新就遗产价值、系列遗产的要素构成逻辑与整体关联等方面进行了深化和完善，各项申遗工作积极有序推进。特别是在国家有关部门的协助下，邀请国际专家到泉州考察研讨，组织对重要遗址的考古发掘等，在重构主题和文本、发掘实物证据和文献佐证等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和重要成果 。
德化窑址（尾林-内坂窑址、屈斗宫窑址）
（图源：郑永集/摄）
就重构主题“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而言，“泉州作为中国海洋文明的重要代表性城市的地位更加突出、印记更加鲜明”。泉州重新编组排序的22个遗产点（新增6个），分布在自海港经江口平原并一直延伸到腹地山区的广阔空间内，它们完整地体现了宋元泉州独具特色的海外贸易体系与多元社会结构，多维度地支撑了“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这一价值主题。从已知的重构补报文本来看，其学术性描述十分严谨，且紧紧围绕“海洋贸易”这一核心，“世界性多元社群”“多元社会结构”“国家力量的倡导和管控”等一些新概念重新构建了海洋贸易与多元文明、宋元中国的逻辑关系；“强大的产业能力和贸易输出能力”“民间信仰与国家意志的共同推进”等全新描述凸显泉州在海洋贸易中与众不同的生产资源与文化传统特质；而“水陆复合运输网络”、“河海运输网络”“水陆转运系统”则紧密串联并构成交通设施—交通网络—海洋商贸的逻辑关系；商船、海商、商舶、商旅、国际商船、外族商人、航海经商、海外贸易、商业性城区、古城商业区、商业拓展、商贸活动等与“商”相关的词语，不断被提起，进一步强化了“商贸”的主题。应该说，精心重构的补报主题和文本的逻辑和关联十分缜密，几乎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否则，鸡蛋里头挑骨头的ICOMOS不会轻易地放过。最近，与几位专家前辈“闲间化仙”，大家一致认为，到目前为止，泉州申遗只能说是渐入佳境，稳操胜券的说法为时过早。因为福州世遗大会改为线上形式，原来的“天时地利人和”已时过境迁。虽然大会推迟两年举办，为泉州申遗工作赢得宝贵时间，但这两年多来国际局势发生重大变化，特别是线上会议“不经辩论审议通过尽可能多的项目”“采用举手表决和唱名表决的方式”等，都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变数。
2019年7月9日第43届世遗大会
福州获得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举办权
（图源：清源文化遗产）
中国教育部副部长、新当选下届世界遗产大会主席
田学军先生致感谢词
（图源：清源文化遗产）
因此，千万不可盲目乐观，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大家认为，那种“躺着也能过”想法要不得，特别是听说最近有筹备庆祝活动的消息，大家都嗤之以鼻，认为那是犯了不识时务的错误，亦是敏感时期“惹事添乱”的做法，建议立即终止。当前对泉州有关部门来说，应是慎之又慎，“沙盘推演”那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清醒而充分地积极做好应对措施，做到万无一失。不到最后大会主席敲响通过之锤的那一刻，绝不轻言胜利在望。古人云：“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②衷心祝愿：历经二十年的泉州申遗，福州世遗大会过会审议马到成功！
①退而求其次，释义: 得不到最好的，只有要相对好一些的了。该词汇自曹靖华《叹往昔，独木桥头徘徊无终期》:"凡事往往不得已而求其次，'鸿沟'上没有'桥梁'，只好'绕道东京'了。"
②清·蒲松龄自撰“聊斋书房”对联。
五月端午 五重特惠（期限：6月12～14日）
《天下之货仓》 北京·九州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