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爹的点滴过往(2)

夏天,从刨硷子地回来。到家,天已经黑了。在院子里,放好铁盆,倒上凉水,再兑点热水。我爹俯在铁盆上,我把水撩到他背上。他的背上沾满了灰尘和硷子的碎屑,我小心地用手把这些东西拂掉,再用水冲洗干净。他洗完头后,非要给我冲冲后背,一开始我还不肯,说自己来。我爹半是命令半是哄地说,冲一下凉快。没办法,就让爹给我洗了洗后背。爹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沾了水在我后背上划过。那一刻,我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爹的打喷嚏绝对是惊天动地,别具一格的。当他要打喷嚏时,一定要停下手中一切的活,直直地站着,脸仰着,嘴张着,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或等着上天的什么命令。有时候,是老半天,我们以为他不会打喷嚏了,他却突然很响地连打两个。我们一家经常拿这个取笑他,我娘甚至因此抱怨他没出息。然而,改天他打喷嚏还是这个样子。

还记得我较小的时候,可能是上小学吧。我的牙没有长好,门牙突出,中间缝隙太大。有一次,我爹带我去彭城看牙。我只记得在彭城后街,我们逛了半天,经过了理发铺子,白铁铺子,陶瓷铺子,还有牙科门诊,应该是进去了。大概是因为我不情愿,我们还是原样回来了。我的牙并没有矫正。

从上大学时起,放假回家,我们父子俩总要下下象棋。把小方桌摆开,铺上用年画自制的象棋格纸,我爹总要一个一个把象棋子摆好。左手抓一把,右手再从左手里取一枚,看也不看,先放到棋盘上,如果是正着的,就先把它放在应该呆的地方,如果是反着的,再反它翻过来,然后再放好。一开始,我爹的棋艺不如我,下上五六盘,总是我赢的多,到后来,我怕影响他积极性,会故意输给他一两盘。到后来,我哥会跟他一拨,四只眼睛盯着棋盘,我就会渐渐败下阵来。再后来,我爹的身体不好了,我要求跟他下象棋,他说眼睛看不见了,不下了。我就觉得很无聊。

自从突发脑梗住过一回医院后,我爹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看着好好的,就是不能坐车,一坐车就吐。有一次,我开车带他去市区我哥家里,走到半路上,他就忍不住吐到了车上。我娘就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埋怨他。我赶紧把车靠边,把他搀下来,让他吐利索。用卫生纸给他把前胸擦干净,之后再去清理车。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有次高中同学聚会,我和爹乘王树民的车,结果也给人家吐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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