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表面内向,背地里却有无数个分身 | 《一千零一夜》
世界如此广大,我们当然都想出门走走看看,但是即便你没有能力出门旅行,或者没有意愿觉得怕累,甚至根本勾不起这样的欲望,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只是你脚下,这短短的一条街道,你难道就已经充分认识它的全部面貌了吗?
你是否有想过,要是你能够换一个身份,用另一种角色来亲近你现在所在的位置,走你每天走过的路线,可能也会有一种像是到了异地旅行般不同的感受。
假如,你有本事能够同时幻化出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不同的身份,让这些身份每一天都在经历你所经过的所有的事情,这加起来不就是,一百多种不同的旅行吗?
这样子的旅行,难道不比你真正搭火车、飞机到一个遥远的地方,更加有趣,甚至更加真诚吗?
第217夜
《不安之书:一个人可以有100种人生吗?》
1.
到底谁是佩索阿?
我今天要介绍的这个作家,很有可能是我们这四集介绍现代主义大作家当中,最不为人所知的一个。
但是在我看来,他是完全可以跟乔伊斯、卡夫卡相提并论的。
他就像是另一个版本的卡夫卡。虽然他们都是同时代的人,但在他生前,除了他的老家葡萄牙之外,世界上几乎没有太多人知道他。
直到上个世纪,他的作品才逐渐地被全世界的文学爱好者陆陆续续地认识到,而传入到中国,也差不多是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事情了。
这个人就是:费尔南多·佩索阿。
他让人陌生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举个例子,1994年,耶鲁大学的教授布鲁姆——他可能是当今国际文学评论界最权威,但是也最有争议的一位大师——写了一本书,叫作《西方正典》,这本书中,他以但丁和莎士比亚为核心,要替整个西方文学经典理出一个脉络。
这本书很有争议,因为很多大家都觉得是大师级的人物,他老人家瞧不上。比如艾略特,他就把他甩出去。但是,他偏偏他把我们今天要介绍的佩索阿列进了他的《西方正典》之中,足以跟惠特曼、乔伊斯这些人物并驾齐驱。
而在他看来,佩索阿的文学成就远远胜过我们很多中国人都熟悉的聂鲁达。于是,当时,在美国的《时代杂志》的书评里面,评论这个布鲁姆的那本《西方正典》的时,就提了一个问题:到底谁是佩索阿?(Who on earth was Pessoa?)
2.
一个有75个“分身”的作家
墨西哥的国宝级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斯,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介绍佩索阿——
他说,佩索阿的名字 Pessoa,这个葡萄牙文,其实是来自拉丁文persona。在罗马时代,persona不是个人的意思,而是「演员」。那个年代,演员演出的角色就叫做persona,他们演出戏剧的时候习惯戴着面具。
于是帕斯就说:“佩索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他这个名字简直是取得太妙了,就好像注定了他的命运,一辈子都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一样。”
佩索阿,你今天要找他的作品的话,会发现很多书你都找不到。就算是他写的东西,你也很难确定是佩索阿写的,因为它们总是以不同的作者的名字来出现。
没错。他很喜欢用笔名,但是他使用的笔名又跟我们一般作家的不同。因为他创作用的这些笔名,与其说是笔名,不如用他自己的讲法,是一种“异名”。
什么叫“异名”呢?他真的像演员在演戏一样,当他用一个笔名来写作的时候,就好像重新创造了一个人物,他会为这个笔名想象出他的性格、出生背景、职业、生活方式,然后替他找出一种属于他的文学声音,使得这个笔名产生出一个独立的人格。
就这样,他不断创造出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角色,而每一个人物都是一些作家,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作品,包括了诗、小说、散文、文学评论,甚至包括占星学的评论。
他一辈子,总共留下来来两万多份文档。直到今天,他的作品在葡萄牙的国立图书馆里仍然没有被完全整理清楚。
因为那些他留下来的作品,有许多不是正儿八经出版的东西,而是在一些笔记纸上,可能是一张餐厅里的餐巾纸,或者是商店的收据。他在任何地方他都能够写下他的作品。
他还会在自己过去写过的东西上面,中间一行与一行的那些空隙中,补充写一些新的诗上去。
他写了多少东西没有人知道,但是我们能够知道,他总共创造了多少个名字的作者出来——75个。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创造了75个作家来写不同的东西。
这75个作家里最有名的,一个叫卡波斯,一个叫卡埃罗,我今天说起这些名字我都会起鸡皮疙瘩,为什么呢?因为他创造出来的这些作者,任何一个,写的风格都不一样。
他为他们创造了完整的生活世界。其中一个是个造船工程师;一个是19世纪末葡萄牙的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从乡野里面成长起来的诗人;还有一个虽然活在天主教国家,但是却崇拜希腊诸神的一个诗人……
每一个人都有独立完整的人格,每一个人都有截然不同的诗歌风格方式,然后他还要为他们虚构一些关系,表明这些他创作出来的几十个人,谁是受谁的影响,谁是谁的前辈。
这几个他创作出来的人物,有三四个左右,是今天拿出来读,你会觉得每一个都跟艾略特、庞德这些大诗人能够平起平坐的人物。
你能想象是什么状态吗?那就有点像武侠小说里会左右互搏之术的周伯通,他就有点像左右互搏。只不过这个作家,他创造了几十个作家出来互相搏,然后这几十个作家都是牛逼的大作家,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人,什么样的一种想象力呢?
3.
他用他的“分身”,
撑起了一整本杂志
佩索阿曾经讲过,他喜欢在自己身体里自我繁殖。他甚至想象过:我能不能够自己创造出一个民族出来?这个民族有自己的政府、宪法、有好几个政党,他们还要竞选,然后互相竞争。
然后他还要再想象,这个民族里有一个宗教,这个宗教信仰的是“人类的感觉体验”。又说到,他完全可以想象一个跟今天现实世界不同的世界,比如说,是一个完全不讲究理性的世界。
也就是说,他的想象力、创造力已经丰沛到了一个地步,一个人就可以是平行的无穷个宇宙。
所以他曾经有一句格言,这句格言就是什么呢,他说:“你要像宇宙一样那么的多元。”
这个隐藏在几十个他创造出来的作者背后,一个如大海般、平行宇宙般无垠无际的人。你一定觉得他是一个神鬼般的人物、一个想象中不像正常人一样的人物,对不对?
你错了。佩索阿小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嫁给了他的继父。他的继父是葡萄牙的外交官,派驻在当时由英国殖民的南非的德班市。
所以,他小时候在南非的德班成长。由于是英国殖民地,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是英国教育,讲英文、写英文,直到佩索阿17岁,才回到里斯本,重新学习葡萄牙文。
回到葡萄牙老家后,他几乎从此就没有离开过里斯本。
他几乎一直住在同一条叫“道雷多斯大街”的马路上,所以他曾经写过:“我觉得我几乎永远不会离开这条街了。而我当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一样,一个带有魔力的词。”
没错,他自此之后没有离开过里斯本。他在几条街区里面生活工作。
那么,他在里斯本做了一些什么事儿呢?
一开始,他也是个重度的文学爱好者,办杂志、办出版社。他编的那些文学杂志也非常诡异。比如说,一期杂志里有很多作家:有的写西方艺术评论,介绍对毕卡索、超现实主义诗人等等;另外一个就写小说,还有一个人就写评论,评论葡萄牙文坛其他人的作品。
问题在于,这个杂志上面十几个写不同东西的“作家”,都是他一个人去写的。
那么佩索阿的真实工作到底是什么?他其实是在一个外贸公司里,做文书处理和翻译的。把葡萄牙文译成英文,把英文、法文译成葡萄牙文。
他的生活看起来非常低调,尤其中年之后,他结束了所有办杂志的活跃活动,不在文学刊物上面跟人笔战了,他就进入一个非常内向、非常内省的世界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而在这个小小世界中,他却迸发出了无数个分身出来,来繁衍他的小小世界,就在一条街的范围之内。他曾经说过,他在一条街上面工作;在这条街的一个二楼里面睡觉;在睡觉那个地方,他就是做艺术的;而在这条街的另一边上班,他就是个文员。没有人知道他晚上回到那个家在干吗,但是他回到那个家之后他干的事情是不是更加有趣呢?他觉得也不是,只不过这都是他的生活而已。
他就在那个小小的斗室之中,努力地创作,仿佛像生了病一样,不停地创造。
直到他死了之后,葡萄牙文坛才了解到他的重要性,才去发掘他的作品。这一发掘不得了,我的天哪,原来过去那么多个我们知道的作家,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
然后再看看他留下来的各种文章、记录。那些档案是如此的复杂,没有人晓得该怎么整理。
4.
《不安之书》,
一本不知道顺序、找不全素材的著作
这就要说到,我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他的其中一部代表作——《惶然录》,也有另一个叫法,叫作《不安之书》。
你有没有注意到,很奇怪,我今天拿着两本书,为什么呢?它们其实是同一本书。这本书的中文翻译,目前有三本。
问题是,这三本书你拿起来翻,你觉得是同一本书吗?为什么打开第一页的内容是完全不一样的,然后中间的次序也是调乱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是这样的,佩索阿在生前有一个写作计划——要写一部大书。为此,甚至还列出一个完整的大纲。然后,归入到这个大纲内的这些文章,他有个大信封,里面装了几百份不同的文件。
而这部大书,写了20多年。他一辈子都没有完成,
那些文件就像我刚才讲的,是散布在不同的纸张上面乱写的,然后里面的体裁,有诗、哲学评论,文学评论,散文、日记,个人生活的格言……零零乱乱,也没有什么次序。甚至这份文件后来还有人发现,在这个大信封之外,他另外还有很多碎纸条,上面都标注了也应该是纳入到这本书里面。
所以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人晓得这本书到底还能够找出多少新的素材出来,也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顺序应该是怎么样。于是,对这本书的翻译,也就可以不停地出了。
现在,我为了要跟大家说明这是本什么样的书了。请注意,我读的任何一个段落都不能够代表全书的风貌,因为整本书实在是太复杂,而且常常自相矛盾。
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这一段。
「我所以开始是因为没有力量去思考,我所以完成是因为没有恰好能够放弃写作的心情。这本书代表着我的怯懦。
我如此经常地打断自己的思考,插入一段风景描写,以其亦真亦幻的方式适配自己印象中的总体构思,究其原因,无非风景是一扇门,通过这张门我可以逃离自己创造乏力的知识。
在与自己交谈从而造就了这本书的当中,我经常感到一种突然的需要,想谈谈别的一些什么,于是我谈到在似乎潮湿的闪闪屋顶之上或者高高的大树之上阳光的盘旋,就像我眼下写的,是如此明显的近切,轻轻地飞旋于一座城市的山侧,演练着它们静静陷落的可能;
是的,写作是失去我自己,但是所有人都会失落,因为生活中所有的事物都在失落。不过,不像河流进入河口是为了未知的诞生,我在失落自己的过程中没有感到喜悦,只是感到自己像被高高的海浪抛到了沙滩上的浅池,浅池里的水被沙子吸干,再也不会回到大海。」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不安之书》或者《惶然录》这本书,我们很难用三言两语给大家讲出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它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因为它的结构太纷乱、体裁太复杂了,甚至连佩索阿写给自己妈妈的信都放进去了。
你可以把这本书想象成,是佩索阿一辈子带着的一个素描册,他看到了什么东西,有灵感了他就在那儿画。这本东西最理想的阅读方式,其实是把它拆成活页,然后每一个读者都能够自行地去组织哪一张放到哪一页。
所以,这本书在这个意义上讲,它就像是博尔赫斯所说的那种“无限之书”,好像任何时候你去看它都觉得它长得不一样,好像不断有新的内容。
5.
葡萄牙最「悲哀」的书
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够为这本书感觉到一种“调性”:那是一种有点忧郁的、阴暗的调性。你仿佛觉得这个作者是一个非常内向、非常害羞、会莫名其妙的焦虑的人。
比如,书里就提到,他甚至会为了找一个小贩买香蕉这种事,感到莫名其妙的焦虑。
但问题是,尽管如此,你不要以为这本书的作者真的就体现出佩索阿本人的想法跟性格,尽管今天大部分研究佩索阿的专家都认为《不安之书》是最能让我们接近佩索阿本人的一本书,但正如佩索阿的其他写作一样,他也为这个《不安之书》也创造了一个作者出来。
这个虚构出的作者,叫作贝尔纳多·索阿雷斯。
这个作者在各个方面都跟他很相似:也是一个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里斯本,不喜欢旅行的人。因为他觉得,无论到了哪里,他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而且他觉得在旅行之中所看到的现实,都只不过是他心里早已去过的地方的一个拙劣的模仿。现实社会中,他也是一个给公司打工的簿记员。各方面都像佩索阿。
但是佩索阿曾经在一封信里面跟朋友说:“这个索阿雷斯,他其实像是一个我的残缺版本。”
残缺到什么程度呢?我们在这本书里面能够读到,他是一个纯粹的意识的存在。难怪佩索阿说,这本书是贝尔纳多·索阿雷斯的一个「没有任何事实的自传」。
你想想看,一本传记,如果没有任何的事实描述那它剩下的是什么?就是一个意识的流动而已。
没错,这个贝尔纳多·索阿雷斯在这本书里面提到,他有时候会渴望自己是一幅画里面的人物,或者是那种中国卖到欧洲去的瓷器茶杯上面的一个女人的情人,因为那样至少他有个形态,而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形体的纯粹的思想。
这么讲,是不是仍然很抽象?我继续给大家讲讲看,这本书里面,我说到它带着种悲观的、阴暗的一种颜色。其中有这么一句话。
他说:“这本书是一首挽歌,完成之后,它将取代《孤独》(葡萄牙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个长诗)的地位。成为葡萄牙最悲哀的书。”
它怎么样个悲哀法呢?这本书里的另外一章说道,他们这个时代的人,也就是20世纪初期,在现代世界黎明那个阶段,他这一段的文字描述就让我们看到了——
「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大多数年轻人对上帝已经失去信念,跟他们的前辈得到信念一样,原因不明,因为人性天生是凭感觉而不是凭理性判断是非,这些年轻人选择用人类来代替上帝,可是我这种人喜欢留在同类的边缘,看到的不仅仅是群体,也看到群体周围的空间,所以,我不像他们那样完全放弃上帝,也从来不接受人类。
我的想法是,虽然不大可能有上帝,却也未必没有。因此,上帝还是应该崇拜的。而人类只是一个生物学概念,仅仅用以界定我们在动物中的类别,并不比别类动物更值得崇拜。崇尚自由平等的人类教派,我总觉得好像是古代一些教派的复活。他们的神,都有兽犬的外形,或者长着兽犬头。」
然后他后面又说到:
「我们清楚知道,一切创作都是不完美的,也知道最难判断好坏的就是我们计划要写的题目。不过,万物都不完美。没有一次日落是美得不能再美的,没有一次轻风吹拂带来的睡眠是甜得不能再甜的,想造小塑像的人和想造高山的人都一样。
我们享受阅读和流逝的日子,做各式各样的梦,把它们转化成为我们的本质,我们也会描写和分析,完成之后就会成为外在之物,可以供我们阅读欣赏,仿佛它们是某一天偶然出现的东西。
我把生活看作小客栈,我住在那里是因为要等一辆从深渊来的马车,我不知道它会带我去什么地方,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把小客栈看作监狱,因为我必须在里面等。我也可以把它看作一个社交中心,因为我在那里结识其他人。可是我不交结也不跟别人交往,我不招惹那些关起门躺在床上睁着眼等待的人,也不招惹那些在大堂聊天的人。」
可以看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像很封闭、很内向、很自闭的一个存在。
6.
直到今天,我们都没能走出他步出的迷宫
此外,我们还能看到,这个贝尔纳多·索阿雷斯,好像是一个对自己的写作特别没有信心的人,就仿佛跟这本书的状态一样,总是处于一个未完成的状态。
我们知道佩索阿本人有一个创作计划,虽然他没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过。在书中,我们就能读到这么一段话,他说:
「当我写完了什么,自己总是惊异,惊异而且沮丧。我对完美的欲望,一直妨碍我写完任何东西,甚至妨碍我写作的开始……
我所以开始是因为没有力量去思考,我所以完成是因为没有恰好能够放弃写作的心情。这本书代表我的怯懦。我如此经常地打断自己的思考,插入一段风景描写,以其亦真亦幻的方式适配自己印象中的总体构思,究其原因,无非风景是一扇门,通过这张门我可以逃离自己创造乏力的知识。」
然后他还在书中,常常贬低自己:
「如果我不能设法写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写作?但是如果我没有写出我正在设法写的东西,我会成为什么呢?是不是会比我自己堕落的标准更加低下得多?因此,我力图创造。
所以在我自己的志向里,我是一个下等人。我害怕成绩,就像有些人害怕独自走进一间黑屋子,我像这样一些人,他们把勋章看得比获取勋章的努力更有价值,在制服的金色须带上看出光荣,对于我来说,写作是对自己的轻贱,但是我无法停止写作。
写作像一种我憎恶然而一直戒不掉的吸毒,一种我看不起然而一直赖以为生的恶习。」
假如说贝尔纳多·索阿雷斯最接近佩索阿本人的话,那么我们能不能说,佩索阿本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一个瞧不起自己写作,但是停不下来那种冲动的人。
他要不断地去写,而且要用各种身份去写,因为他害怕用自己的真名去写作。因此,好像如果不创造出另一个角色、不想象出另一个人、从他的角度和他的性格来写作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好好去写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难怪今天很多人会认为佩索阿的文学是20世纪文学当中最奇特的一个景观。
在这个意义上讲,他是一个最完整的创造者。他写任何东西都不是直接地凭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想法出发,他总是要曲折地来写作。
直到最近大家才发现,原来佩索阿写的东西不只那两万多份,可能还有没有完全归档完成的葡萄牙文的东西。他还用英文、法文写了很多东西,最近几年,才逐渐开始有人去整理研究和计划出版他用英文和法文写的东西。
他就像是一个不断的分裂的一个细胞核,像是一个宇宙大爆炸的起步点,一爆炸出来,诞生出无数的星云、无数的星系一样。
我们直到今天,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我们都仍然没有逃离出他一百年前布下的这一切的迷宫。
天地虽大,也大不过方寸之间,最伟大的创造,莫过于在自己身上,演化出无数人生。
——梁文道
本文为节目文稿节选
作者: [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