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鹏论：色诺芬尼大笑 那些神不是神，是笑话！
哲学是爱智慧，爱的其实是论证的智慧，而论证就是真正哲学的意味。
——坤鹏论
最近，坤鹏论在学习和写作中，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知识无止境，学海永无涯。
柏拉图之伟大就在于他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以及强大的融会贯通能力。
如果完整、详细地了解过他之前的每一位哲学家及其观念，我们就会发现，在柏拉图的哲学思想中闪烁着不少前辈先哲的思想光辉，甚至还有一些完全对立的观念。
而他将它们一一理顺，为我所用，集为大成，构建出了一直影响至今的客观哲学体系。
哲学家就是哲学史，坤鹏论越是学习越认同这句话。
因此，我继续放慢学习的脚步，凡是知识点和哲学家，都尽可能一一详细解说。
坤鹏论一直坚信，快，即是慢；慢，即是快。
慢之强大在于，通过坚持，通过夯实基础，思想大厦才可能建得更为高大雄伟。
这两天，我们先来一起学习在《高尔吉亚篇》中提及到的色诺芬尼、巴门尼德、芝诺以及他们的爱利亚学派。
一、哲学，爱的是论证的智慧
柏拉图从巴门尼德及爱利亚学派那里汲取了永恒和万物不变的思想。
更重要的是，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以及他自己还学到了哲学论证的强力武器——辩证法。
我们常说，过程比结果重要，对于没有标准答案的哲学尤为如此。
而哲学的真正魅力以及真正意味就在于它的论证过程，以及在论证过程中表现出的智慧。
在前面坤鹏论曾多次提到过，哲学根本注重的是论证过程，论证结果次之。
柏拉图的著作引人入胜者，康德著作之难懂者，皆在于此。
因为他们都是赤裸裸地记录他们的论证过程的。
有些人在没真正接触哲学时，很想看哲学书，可是等真看的时候却又很快昏昏欲睡，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想要结果，而真正的哲学书却是论证过程。
但是，只有论证过程，才是智慧的试金石。
如果只看重论证结果，人们根本分不清谁糊涂透顶，谁又绝顶智慧。
口号谁都会喊，在这个概率世界里，随便说一句话都可以成为所谓的真理。
因此，只有让他们讲出论证过程，凌乱与清晰、肤浅与深入、脆弱与坚强，才能昭然若揭，鱼目不得混珠。
所以，哲学是爱智慧，爱的其实是论证的智慧，而论证就是真正哲学的意味。
而巴门尼德的在西方哲学史独占的一个伟大便是——他的学说有了真正哲学的意味——有了逻辑推理、论证。
当然，从起源查起，巴门尼德应该是继承和发扬光大者，而非创造者。
因为，爱奥尼亚自然哲学早就具有了他那演绎逻辑的特征。
因为自然哲学并不仅仅以经验性观察为基础，一般来说，无论在哪里、在何时，实践性的“知”，都是首先建立一个假设，然后加以思考和修正。
这种假说先行的方法，就是在爱奥尼亚发展起来的。
正如《古代希腊的思想》一书中所说：“希腊科学具有的典型的演绎性特征，并不是由巴门尼德最早呈现的，在爱奥尼亚科学的发端阶段，就已经可以看到其萌芽了。”
比如：和泰勒斯基本同时代的阿那克西曼德，他同样也是米利都人，被认为是独立学科的哲学的真正始创人，是米利都学派的第二位哲学家，也有说他是泰勒斯的学生。
阿那克西曼德认为，世界万物的本源是一种不确定、无形、无尽和无限的东西（希腊语apeiron，阿派朗），它能转变成任何物质，一切冷的、热的、干的和湿的东西都是由它派生出来的。
对于自己的这个观点，他就曾进行过假设论证——假若阿派朗限定于水和火的话，就会在逻辑上产生矛盾。
这就是典型的演绎逻辑思路。
既然提到了阿那克西曼德，坤鹏论就对他进行一下介绍。
这位米利都学派的哲学家对于天文学的贡献不小。
他绘制了世界第一张全球地图。
在绘制地图过程中，他认识到天体环绕北极星运转，因而将天空绘制成一个完整的球体。
从此球体的概念进入了天文学。
他还推断太阳的体积比地球大二十七八倍。
所以，也有人认为他是天文学的奠基人。
他还认为地球是自由地悬浮在空中的，最初处于流动的液体状态。
而地球上的生物则是随着地球逐渐变干后才形成的。
它们先是生活在水里，被太阳照射便演化转向陆地成为了陆地动物。
由此，他还推断人是由鱼演化而来的。
他的这一思想为现代生物进化理论开了先河。
在阿那克西曼德看来，地球原先被一层火包围着，这层火爆裂后，火便飞溅出去，然后它们就围绕地球旋转。
这是人类首先尝试用物理的方式对天体的运行加以解释。
根据他的永恒的宇宙法则，世界不是宗教中的神创造的，而是从一种永恒的运动中演绎出来的。
新的宇宙会从这个不确定的、无限的东西（阿派朗）中不断地诞生出来，并永远如此循环往复。
“时间会对一切做出公正的判决”，这是阿那克西曼德的结束语，也是他唯一逐字保存下来的著作残片。
后来，海德格尔曾把这句话用于他的一篇重要论文。
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以及再之后的阿那克西美尼（认为万物由气构成，水、土、石是气凝练程度不同的不同体现），被称为米利都三杰，他们主张朴素唯物论，创立了被誉为西方哲学开创者的米利都学派。
二、“变”与“不变”的争论
自米利都学派兴起以后，西方哲学就有了各种系统上的分化和对立。
其中讨论最多的便是“变”和“不变”的问题。
万物的本质到底是变动不居？还是一成不变的呢？或者，变和不变都对，这原本就是事物的两面？
于是，这里“变”分出了三派：
一派主张“不变”；
一派主张“变”；
一派主张也“变”也“不变”。
主张“不变”的是爱利亚学派体系——否定变化。
认为常在的存在是一切，变化只是表面的现象；
主张“变”的是赫拉克利特体系——将变化奉若神明。
认为变化才是一切，所谓存在，或永久存在之物，不过是幻影；
主张也“变”也“不变”的是原子论（单子论）体系——企图对变化加以解释。
认为前面的永久存在说和变化说都有根据，因为就存在是永久的，存在之间的关系又是变化的。
三、爱利亚学派的先驱色诺芬尼
西方哲学鼻祖——米利都学派的世界观，基本都是一元论的，在那个时候，与希腊本土多神教的宗教传统是严重冲突的。
其中最显著表白这一冲突的就是色诺芬尼（也有译为克塞诺芬尼）。
这位爱奥尼亚人被认为是爱利亚学派的先驱。
他生于公元前570年，卒于公元前480年（或公元前475年），诞生地在小亚细亚的科罗丰，据说是阿那克西美尼的学生。
他是当时著名的哲学家、宗教评论家、游吟诗人，曾经流浪各地，游遍整个希腊世界，以吟诵诗歌为生。
就这样漂流了数十载后，已经晚年的色诺芬尼定居于南意大利的城邦爱利亚，在那里招徒授业，传播学说。
而爱利亚是由来自爱奥尼亚的移民创建的，这些已经见惯了哲学和神秘主义的人们，对于各种学说，特别是一元论，接受度很高，因此，色诺芬尼的学说得以很好地传承。
令人遗憾的是，他留下来的著作残篇都是一些哲理教育诗的片断，还主要是从后来的古希腊语作品中发现的，因为有人引用了他的作品。
色诺芬尼是坚决的多神论反对者，他揭开了利用哲学对古希腊宗教展开大胆、猛烈攻击的序幕。
他那个时代，古希腊有着许多人性化了的，或许太人性化了的神灵。
他指责荷马和赫西俄德，认为他们把人类所认为的一些偷盗、欺骗和通奸之类的可耻行为毫无根据地硬加在了那些神灵的身上，让他们什么事都干，跳来蹦去，又杀又抢，还勾引良家妇女，净干坏事。
确实，古希腊的神其实与人类很像。
他们有阴谋、背叛，有爱有恨，有人类的喜怒哀乐等一切情感。
他们的世界与人类世界一样复杂。
他们还喜欢让自己终有一死的臣民去打仗。
只不过他们的外貌更为健美，能够长生不老罢了。
色诺芬尼说，不对！神不可能好事坏事都干，神从本质上就只能干好事，不能干坏事，不然就不是神了。
而且，神怎么有能鲜活的一大堆，不可能有许多神，许多神那就不是神了，物还以稀为贵呢，何况神乎。
神只能有一个！
他说，“在众神和人类之间，唯一的神是最伟大的，无论是在外形上，还是在思想上，都与那注定要逝去者毫不相似。”
他认为，世界只有一个神，不存在众多的神，因此也不会存在一种神统治另一种神的情况，这个真正的神既不像荷马口中的诸神，也不像一般的凡人。
他住在一处，丝毫不动，至高至善，看一切，听一切，思想一切。
他不需要各地周游，也不必费什么气力，只要用他的思想，就可以不断地支配一切。
色诺芬尼还强烈地反对当时的神人同形同性论（投射论），在部分保留下来的教育诗中，他这样写道：
“人类以为神也是（像人一样）被生下来的，穿的衣服、发出的声音以及长的样子也和人类一样，会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假如牛、马和狮子也长着手，或者会用手画画儿、与人一样创作作品的话，那马就会画出长得像马的神，牛也会画出像牛的神，各自都会按着自己的样子，为神赋予形象吧。”
因此，他指出，人应该摒弃掉想象的事，只信一个无限的存在。
另外，色诺芬尼还将哲学家称为投影大师，认为不管是谁的思想，都会闪烁主观的东西，不是他最擅长的，就是他最稀缺、最希望拥有的。
后来，德国著名哲学家斯宾诺莎继续批判神人同形同性论，在他看来，自我产生的自然才是神，而人格神不过是人类孩童时代家庭体验的投影，是一种想象的产物。
他学着色诺芬尼嘲讽道，假如三角形能说话，它一定会说，神就是出色的三角形。
坤鹏论认为，斯宾诺莎所说的自然才是神，是真正领悟到了色诺芬尼的思想精髓。
色诺芬尼所谓的神，不是在世界以外创造世界的唯一的神。
他认为至高无上的神和宇宙整体是一致的，是一体的，宇宙就是神，神就是宇宙。
神是一，同时是全体，就是一而多（One and All）。
人就在“他”的怀抱之中。
在“他”那里是既无成，又无毁，既无始，也无终的。
因此，后人也把色诺芬尼的学说称为泛神论。
有哲学史学家认为，色诺芬尼或许是希腊哲学家中第一位具有理性的逻辑头脑，并与既有的形形色色的宗教迷信进行斗争的人。
而将至高无限者和宇宙整体等同划一的思想，使他成为一个学派先驱。
这个学派认为，在五彩缤纷的现象世界背后存在一种永恒不变的东西。
这一思想在他的后继者那里不断地完善。
此学派就是爱利亚学派。
在《哲学的最大魅力在于——没有标准答案（中）》中，坤鹏论还详细讲过，近代西方哲学唯物论的代表费尔巴哈，更进一步地延伸了色诺芬尼的投射论思想。
他说：不是神造的人，而是人造的神。
他甚至说，要用人类学取代神学。
宗教被人类的想象给绊住了，很多神都是通过人的想象而被发明出来，人只是借此满足自己的愿望而已。
四、色诺芬尼如何证明“神＝一者”？
坤鹏论在前面讲过，米利都学派早已将演绎逻辑应用到自己的自然哲学中，色诺芬尼也不例外，他的“神＝一者”也经过了逻辑推理。
亚里士多德这样帮他解释道，“如果众神已经降生，那么其在诞生以前必定是‘无’。假如众神死亡，那么众神将回归于‘无’。有神所不存在的时刻，这是不可想象的（不合理）。因此，众神既不会降生，也不会死亡，故神是永恒存在的。”
后来巴门尼德论证存在也采用了相同的方法。
五、什么是泛神论？
泛神论是指，将神和整个宇宙或自然视为同一，从而强调自然界的至高无上的哲学理论，即太一论。
泛神论是东方最古老的思维，它认为神就是万物的本体——万物一体，“自然法则”是神的化身，神就存在于自然界一切事物之中，并没有另外的超自然的主宰或精神力量。
泛神论所否认的包括：运动是物质的固有属性；物质的客观实在性；万事万物不断发展的多样性；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泛神论曾流行于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的西欧。
其代表人物包括：庄子、色诺芬尼、布鲁诺、斯宾诺莎等。
后来，从泛神论又发展出泛自然神论——将自然神论和泛神论合并起来的一种哲学观点。
这个观点认为上帝在创造了宇宙和它存在的规则之后，将自己化身成宇宙以及世界万物。
泛自然神论起源于19世纪的德国的哲学思想界。
而中国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其实就是泛自然神论的——“盘古死去，身上的器官变化成天地间的万物：身体变为高山，肌肉变成良田，血液成为江河，筋骨变成大路，牙齿变为玉石，皮毛变成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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