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麟，请听听赛麟员工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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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2020/06/23
雪崩之下，雪花成为了无辜的存在。
文丨崔力文
编辑丨小叮当
“这家公司完了......”
未曾料到，当上周末记者带着种种疑问，孤身前往赛麟汽车位于上海市静安区汶水路301号的办公大楼时，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绝情、不留一丝情面。而它背后的讲述者则是工作在科技园区内的保洁阿姨，强烈的讽刺意味感呼之欲出。
就在刚刚过去的6月19号，近400名赛麟上海分公司的员工，无助地聚集在销售部一楼大堂内，商讨着公司无以为继之后，怎样维护自身最终的合法权益与利益。只是面对一夜之间近乎全部高管突然离职，办公大楼月末就将租约到期彻底关闭，身边同事不断地告别离开，他们是那样的手足无措。
这一切，保洁阿姨看在眼里，或许也是其说出那句略显主观判断的根本缘由。随后，当记者踏入周末的赛麟办公大楼，里面空无一人，从保安口中得知周五确实发生了大批员工的维权事件。一楼销售展厅内空荡荡地摆放着三台迈迈城市“超跑”，至于进门处的那辆真正意义上的赛麟S7跑车，早已不见踪影。
老实说，首次登门并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后得到的除了阿姨那句为整篇文章定下“基调”的总结外，就是几张阴雨绵绵之下十分应景的照片，但是随后事情似乎迎来了反转。
据内部消息人士透露，6月22日中午一点，江苏赛麟上海办公室销售部一楼大堂内，副总裁Frank Sterzer 将召集所有员工举行沟通会，介绍公司最新情况及后续，并有提问和回答议程，在他看来：“公开、诚实和直接的沟通是当下最需要的。”
只是在一小时后，意外再次降临，这场沟通会在“小插曲”的打扰下草草收场。最终，Frank 作为赛麟此刻唯一留在国内的五位高管之一，尚且算是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在场员工的疑问与诉求。不过从“观众”的反馈来看，“讲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沟通会进行途中，也不断开始有人离场。平心而论，或许不是Frank在回答上有所保留，而是这些答案已经是其所知道的上限。在这场资本迷局中，他也成为了被牺牲者。
例如，在被问及王晓麟何时回国之时，他只说与前者有所交流，但是未曾提起过该问题。至于赛麟汽车如此现状的原因，他仍然认为是如皋市的注资断裂，造成了公司无法逆转的艰难处境。而对于大多员工的处境，他深表同情，并表示将会留任到全部人办完离职手续后才会离开。
可以说，此刻对于赛麟所有底层员工而言，已然到了“黄粱一梦”的最后阶段，在有限的时间内他们唯一想要的，就是从王晓麟手中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只想要回工资，不奢求别的。”
沟通会结束后，站在赛麟办公大楼所处的园区内久久驻足。不是不愿离去，而是在等待其内部一名普通的底层员工张涵（化名）。随后，与她在园区内漫步中的交流，让我对赛麟汽车甚至王晓麟个人都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在阐述之前，还是想对外诉说张涵乃至所有底层员工最为迫切的需求——被拖欠的薪酬与社保。“如果从严格意义上算，我们所有人的5月工资已经被拖欠，7月10日将会下发6月工资，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还有可能吗？”从张涵稍显落寞的语气中，能够清晰感受到由于欠薪，给这位身处上海打拼中的女孩，所带来的压力。
并且据她介绍，1000名员工背后就有着1000组家庭，不断的欠薪让所有人的生活处境都不乐观。而从年后开始，公司每月都会从员工工资中扣除所需社保部分，但是最终并未按时为其缴纳，拖欠社保对于许多人的影响都是严重的。同时，令人愈发心寒的是，公司的所作所为好像是在逼迫他们主动签下“离职协议”。
因为即使在离职原因一栏，是写下了由于拖欠工资“非自愿离职”的描述，但是当提交到HR部门后仍算作“自愿离职”，也代表着员工得不到任何额外补偿。作为对比，身处如皋市总部同样正在办理离职手续的员工，却有着“非自愿离职”的选项。
如果部分员工选择与公司一耗到底，那么与之而来的除了继续被拖欠的社保与工资，还有到6月30日上海办公大楼就将彻底关闭，他们若要办公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前往如皋市总部继续上班，但是工资仍然待发，并面临工厂可能断水、断电的窘境；其二，每天留在上海家中等待进一步消息，不算作考勤。并且如果现在不签下离职单，7月份退工单和劳动手册就无法拿到，也会影响员工找下一份工作。
由此看来，赛麟最后“逼迫”员工主动离职的手段已经非常明显。而大批员工选择主动离职后，前者也无需承担拖欠的高额工资、社保费用，并且不用给予额外补偿，一举两得。
听到这里，只想说王晓麟的确打了一手精明的“如意算盘”，而他也在向内部员工所发的公开信中表示，乔宇东的举报与巨大的媒体负面成为了赛麟坠落的两大原因，其已经竭尽全力向上级领导反映，希望有妥善解决方案。
那么既出此言，就希望王晓麟所承诺的“妥善解决方案”不是又一句空话，因为所有员工的心声就像张涵所说：“我只想要回工资，不奢求别的。”
“或许会倒下，没想到这么快倒下。”
阐述清底层员工的主要诉求后，在与张涵的谈话中，有一部分内容让我开始反思起自身所存在的问题。那便是在考虑赛麟汽车或者王晓麟所作所为时，我们在思考时是否站到了这些员工的角度出发？
“老实说，4月当我们被爆出降薪时，看到一些媒体所写的报道我是气愤的，因为相比其它一些新势力，疫情对于我们是有影响，薪资也有了一定程度调整，但是绝没有到无以为继的地步。”张涵所说的则是4月赛麟内部流出的一张降薪红头文件。
“随后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墙倒众人推，一家媒体报道就代表着一群媒体蜂拥而至，在未实际考证与调查前，就盲目写下主观判断，这样的现象不是少数。一波负面新闻后，就是乔宇东的实名举报，再加之几乎所有媒体的群起而攻之，最终导致了如此局面。”讲到这里，张涵的情绪是激动的。而她也稍显感性的认为，赛麟两月之内如此之快的倒下，疫情冲击所占的比例不足20%，剩余80%就是举报信与媒体发酵。
不可否认，在赛麟工作的一年多时间内，张涵无疑是竭尽全力的。而与她经历相似的无论研发、市场、采购还是销售人员，都在按时完成着本职任务，公司点点滴滴也倾注了其心血。所以站在他们的角度出发，弥留之际对于公司解散有着惋惜与留恋可以理解。这也解释了为何张涵如此感性的认为，赛麟倒下或许仅有上述两点原因。并且即使公司使她的利益受损，仍会为其辩解。
但是若要客观地看待一个问题，终归需要让理性战胜感性。我们能够理解张涵所处的心境，但是也必须告诉她赛麟自建立后存在的种种“祸患”。4月末，赛麟前法务人员乔宇东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乔宇东致赛麟公司同仁和工会会员的倡议书暨针对赛麟公司公告的回复》，他自称受到了赛麟董事长王晓麟的威胁，决定将王晓麟涉嫌犯罪的情况公之于众。
根据他在举报信中提供的信息显示，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便是：王晓麟实际控制的赛麟公司的4个外资企业股东，系以虚假技术出资作价66亿骗得赛麟公司股份，并且存在涉嫌贪污巨额国资的犯罪行为。
虽然之后无论赛麟也好、王晓麟也罢对于此事都做了坚决的否定回答，但是从整个行业对于这家公司的剖析来看，其的确存在太多的疑点，并不像一家主流的新势力车企，或者说不太像在认真造车。
此外，姑且不论乔宇东与赛麟汽车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几何，单纯的去看这家公司目前的种种产品规划、营销手段以及王晓麟时常说出的夸张言论，总会带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进入2020年后，已有太多的新势力造车倒在了残酷的市场环境之下，就现状来看，旗下产品线几乎为零、技术储备严重不足的赛麟，赴前者之后尘不足为奇。而在讲述完种种原因之后，张涵所说的“或许会倒下，没想到这么快倒下”，成为了我们之间该话题的终结。最后，在被问及赛麟是否还能缓过来时，我向她回答道：“未来，只有差与更差。”
“我也说不清王晓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交谈临近尾声时，给张涵抛出了一个问题，在她眼中赛麟汽车董事长王晓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在我看来，他的口碑与人物形象极度分化。在吹捧者看来，他是学霸，大律师，金融家，企业家；在贬低者看来，他学历造假、圈地骗补、打着超跑的旗号在做低速电动车。而在详细了解其生平经历后，可以说在其前期的法政生涯中，或许能够算作一位赴美闯出一片天地的华人律师。
只是辩护能力的出众，并不代表造车同样能行。在王晓麟之后的汽车生涯中，无穷无尽的“官司”成为了其接下来的主旋律。对于他而言，在此之前所积攒下的口才也有了用武之处。
而在建立赛麟汽车后，其2019年位于北京鸟巢壕置8000万元所举行的发布会上，生动且形象的向外界阐述了他想让所有中国人开上超跑的愿望。只是最终，无论迈迈还是“难产”的S1好似与我们理解的跑车都有所偏差。
加之，不久之前王晓麟在美接受凤凰网视频专访时，再次笃定地表示：“我和史蒂夫·赛麟先生对技术出资丝毫没有回避，这是上次采访中谈得最多的问题。我们做的是高性能的跑车和SUV，不是随随便便做个自行车，除了已量产的迈迈之外，还有S1和SUV已经开发出来，无论舆论眼中是否看到我们的成绩，无论哪一级政府来查，这都是事实。”
至于乔宇东，其表示：“前者捏造事实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我了解到此前三家雇主都是开除他，然后反被告，他是一名职业的碰瓷人。”同时，王晓麟远在大洋彼岸发给全体员工的首封内部信结尾处，引用了罗斯福的名言：“荣誉不属于愤世嫉俗的人，也不属于对强者品头论足的人。荣誉属于那些在竞技台上搏击的人，汗泥垢面浴血奋战的人，屡败屡战永不放弃的人，对事业满腔激情孜孜以求的人，心有乾坤志在必得的人，面对挫败坚韧抗争的人。他们不屑与怯懦卑微的灵魂为伍，这些胆小鬼从未知晓成功抑或失败的滋味。”
由此不禁感叹，王律师也好、王博士也罢，总能以足够令人信服的口吻将其摆在“被冤枉者”的弱势位置，而我们终究无法真正识破他究竟真的是在诉苦，还是在玩一场骗过所有人的“高智商犯罪”。
张涵在与王晓麟共事的一年中，对于他最为突出的印象，除了演讲能力的出众外，就是做事非常的自信、高傲，对于下属的决策时常进行批判，总体来讲并不觉得他像外界所说的那般不堪。
但是近来所发生的过往经历，让张涵的认知有了一定程度的偏差。“从赛麟陷入危机，到王晓麟发内部信解释相关原因，并表示自己多次尝试返回中国，但是机票无奈被取消，我就对于他发言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因为那么多在美研究生都可以回国，只有他不行，或许是根本不想回来。”
“并且在之后的回复中，他一边表示正在竭尽全力解决员工的工资问题，但是暗地里又在逼迫我们主动辞职，所作所为表里不一，越来越像个渣男。所以我也说不清王晓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正如张涵所说，王晓麟示人的方式就像戴上了一副令外界捉摸不透的“面具”，谁都无法看清其真实的嘴脸。不过既然如他所说，一切控诉都是无稽之谈，那么还是恳请回国与乔宇东以及政府当面对质。但是怕就怕在，这一归国再要赴美将会难上加难。
总之无论怎样，张涵这位赛麟广大员工的代表，用她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向我们展现了此时此刻，他们最真实的想法与心境。而该品牌的最终消亡已成定局，对于前者而言惋惜之余或有不甘。并且与过往经验不同的是：雪崩之时，雪花成为了无辜的存在。
不过对于整个汽车行业而言，必是一件益事。因为自然选择、优胜劣汰本就是一个良性健康新能源市场所需要的，赛麟只是成为了这残酷时代下的牺牲品。
至于未来，还是想祝张涵能够重新出发。
｜崔力文｜
爱车如命，
更爱电动汽车的小编一枚~